笑声还在回荡,我忍不住回头看宋月亮,她紧闭着嘴唇,脸上也没有笑意,我踮起脚轻声在李不一耳边说道:“不是小姨在笑。”李不一说:“快走!”宋月亮忽然说道:“咦!那是我二叔!”她二叔,得多大了!宋月亮接着说道:“你们看!他还带着部队呢!我妈妈跟我说我二叔在48年带走了我爸的一批部队躲进了大山里再也没出来,但也没犯过什么事,就没人去剿匪。那就是我的二叔,我见过他的照片,他怎么没变老,还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们怎么在这里操练。”我就听见宋月亮在销魂的笑声中自言自语。李不一几乎是在夹着我跑,宋月亮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担心董旭光,想回头看,李不一低声说:“别回头,跟着我快走。”他的语气很严厉,不容置疑。他从来没对我这么训过话,我不敢违抗,快步跟着他走,几乎是跑了起来。
2012-12-19 21:03:00
伏在地上的尸体活过来了,都爬了起来,但是动作还是很僵硬的,李不一问道:“枪呢?”我拿了出来那把匣子枪,李不一说:“枪给我。”拿过枪并没有开,只是等着有些尸体摇头晃脑的走近我们才挥动着枪托把他们的脑袋打掉,那些骷髅头在地上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有两具尸体挡住了我们墙面的路,李不一把手中的烛台往他们身上一泼,灯油浇在他们身上燃烧了起来,那两具尸体满地打滚,他们碰到了别的尸体又把别人引燃,李不一趁机几乎是扛着我跳了过去,我耳中充斥着千百个婴儿的痛苦哭叫,头靠在不一的肩上,看到那两具尸体的衣服被烧焦了,露出里面的皮,血肉都变成一条条的张牙舞爪的,每条肉的尾部连着骨头,头部像是张大了嘴的孩子嚎啕大哭,过道里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李不一抱得我很紧,他又瘦的厉害,骨头硌到了我的胃,看到的东西又太恶心,我一阵反胃,控制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我本来努力把头往前伸,尽量不要吐到李不一身上,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在不一的身上留下很多口涎。李不一在前方似乎找到了出口,在一个地方立了一会儿,我听到背面轰然的声音,一阵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他走出外面,把我放在地上。我们站在一个洞口前,洞口旁边有一个石龛,是在山壁上凿开的一个洞,里面放着一盏铜灯,李不一拧着铜灯的底座,洞口上的巨石缓缓落下,我求道:“不要。”李不一不理我接着旋转着那个铜灯,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说道:“求求你,不要。”李不一冷冷地说:“放开。”我的心一寒,松开了手,我心中对他的亲切感都化成了畏惧,我忽然觉得不一也是个很可怕的人。石壁完全落下,封住了洞口,我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惆怅,百感交集,一阵阵寒意袭来,我头一次站在李不一身边还感到了孤立无援。
李不一说:“他们从里面出来,只要对着石壁画六个圈就好。”说着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想抽开手,却不敢,只能任由他拉着走,不情不愿的。地上都是焦土,寸草不生,冒着青烟,有些地方还有没有熄灭的火苗,烧成了焦炭的树根。说是从里面走出来是极乐世界,我怎么觉得是刚被烈火焚烧的人间地狱呢。
2012-12-19 21:14:00
这里很热,只走了一会儿,我就出了满身的汗,我是又热又渴又累又饿,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李不一的手也很烫,出了很多汗,他的手心和我的手腕接触的地方,汗水顺着我的手腕流了下去,滴在地上,地上滚烫的石头立刻就把汗水烫干了。
前方氤氲蒸腾,雾气很重,就算我这么没有常识的人也知道那里会有水源。李不一忽然咳了一下,咳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我连忙扶住他,他要是摔在这么烫的地面上,肯定会烫伤的。李不一虽然不是靠脸吃饭的人,但是毁容了总是不好。
我扶着李不一走到了那块蒸汽很浓的地方,是一池很深的,深不见底的池水,离近了寒气逼人,还好四周很浅,离池边两米左右的地方气温非常宜人,不冷不热,正正好好。我扶着李不一坐在池水边,脱下外套和里面的毛衣,只穿着一件衬衣,这里很热,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冷,我身上留着一件薄薄的衬衣只是为了遮羞。我把衣服铺在地上,又脱下李不一的衣服和外裤,铺在地下,铺成一个小小的床铺,把裤子跌了几折,放在头上,把李不一放在简易的床铺上,李不一似乎丧失了意识,很配合的任我摆布。我心中一酸,他也油尽灯枯了,能带我出来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我在池水中涮湿手帕,池水寒冷刺骨,我明白过来为什么蒸汽那么重了,这里为什么不像外面炙烤的那么厉害。
我拿着湿润的手帕擦拭着李不一的嘴角,把沾在他嘴边和下巴上的血迹都给擦净,又在水池里洗手帕,晕开的血液融化在池水中,一缕缕的飘散,池底浮游起银白色的小鱼,半透明的,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那些小鱼一点也不怕人,见我蹲在池水边上也不畏惧,都聚了过来,我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双手浸泡在池水中,捞起一条小鱼,那条小鱼滑不留手,又从我手间溜了出去,我的手已经发麻了,拿出来贴在肚子上缓缓,接着把手伸进水池里,如此好几次,小鱼总是能从我的手中溜出。我学了乖,先洗净手帕,给李不一擦拭脸和脖子,又想到我吐在他背上点东西,擦了擦他的肩胛骨那里,李不一即使只是平躺着我也能摸出他肩胛骨的棱角。
他的上身除了外套还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色T恤,T恤上胸口处已渗出斑斑的血迹,我犹豫了一下,脱掉他的T恤,他胸前缠着的绷带都沾满血了,我轻轻触碰了一下,血液是新鲜的,还没有凝固干枯,李不一忽然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我碰痛了他,我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不一微弱的说了声,“不管你的事。”看来他的意识还清楚,就不会有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