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则事则是只要发生了就行，时间可以早，但是不能晚。譬如说苗人少女辛衣舒。不管她早去还是晚去参加变革，只要在时间点之前参加就行了。只有这样才能在后续牺牲自己，营救那位命中注定的人物。

而张老歪挖明泉县，显然是第二种。

只是为何事件会提前发生我不得而知，而且老姜头说，命运的变数太难了解了，只要大方向上是正确的，这些细小的支流并不会整条河流的走向。

听到这里我就放心了，要是历史的走向出了啥岔子，我可就完犊子了啊。

正在脑海中和老姜头对着话，罗大炮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娃儿，你想啥这么出神？你也想去张老歪手底下捞一笔？听说张老歪出手可大方了，手下挣的盆满钵满的。”

我跟他闲聊，说张老歪手段狠辣，他手下难道就一点怨言都没有？

罗大炮嘿嘿一笑，说这年代，走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别地儿挣钱不仅钱挣不到，说不定哪天炮弹从天上落下来，连个全尸都没有。于其如此，不如跟着张老歪得了，起码大洋给的足。

在盛世中生活的我，一开始确实没能明白这一点。现在想起来，记得以前看过，根据统计，这个年代的人平均寿命连三十都没有，大多数人都是顶着炮火出生的，因为环境卫生恶劣再加上医疗技术不发达，能安稳长大的有三成就不错了，侥幸长大了，也得面对粮食短缺等问题。

罗大炮能活五十好几，在这年代算是长寿了。

我问他消息从哪里来的，他怎么知道张老歪要挖娘娘泉。

罗大炮一脸不可置信：“你消息这么不灵通，能活这么久真要谢老天爷垂怜。”

我愣住了，罗大炮解释说，连连战火，消息不灵通的早死了。能活下来的，对这种事都相当敏感。他们前几天就知道张老歪要来明泉县的事情了。

我说这事儿总要有个源头吧。

罗大炮告诉我，这事儿说起来复杂，其实很简单。前几个月，关北那边就有消息有队伍要打过来了，等打过来，肯定第一个革张老歪这种土匪的命，你说这张老歪能不急吗？收到消息就立马四处招兵买马。

我心想怪不得，明泉县里就有几十个人跑去投奔张老歪了。

罗大炮说：“那可不，张老歪银子给的足，地气也足，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可土财主那点钱，横行乡里是没问题，但要养活这么多人，塞牙缝都不够。张老歪人活络，点子多，寻思着这乱世之下，人活着都难，想从活人身上捞钱更难了，干脆打起了死人的主意……”

打死人的主意？莫不是盗墓？

罗大炮一拍大腿，说：“对！狗日的张老歪，损阴德的事儿也做！就前几个月，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个阴阳先生，一手风水秘术特别厉害，帮张老歪找了不少古墓，发了笔横财。”

我吞了口唾沫，乖乖，张老歪他娘的还相学曹操，养一支摸金校尉出来？

罗大炮接着说，盗墓来的钱又快又稳，而且这些古墓都无主，又不得罪人，一本万利。张老歪食髓知味，胃口越来越大，渐渐的就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了，说是要干一票大的。

我说：“那一票大的就是指的咱们明泉县的娘娘泉？”

罗大炮脚下毛豆壳散了一地，他还生怕没吃干净，捡了几个干净的起来嗦了两口，又喝掉最后两口酒，才说：“对！那阴阳先生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突然对张老歪说咱明泉县的娘娘泉神奇无比，附近肯定藏着啥值钱的东西。”

我问他信吗？

罗大炮说信，为什么不信，他的麻烦不就是娘娘泉给解决的？

我哑口无言，看来整个明泉县相信这件事的，只有罗大炮一人。其他人都是一副挖就挖呗，管我鸟事的心态。

吃饱喝足，罗大炮又把吃剩的毛豆壳清理了起来，说是家里院子还种着点蔬菜，埋下去能当肥料，不能浪费了。

说实话，明泉县里的居民生活算是不错了，但是连罗大炮都这么节省，其他地区的人更不敢想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我想做点什么，又不敢，只能呆在门口望着街道发呆。

罗大炮收拾完出来看到我还在，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想娘们了，说我年轻气盛，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实在不行，咱们街尾的巷子里有几个‘青子’，几个铜板就能解决一次了。

‘青子’是当地的话，意思就是楼子里的女人。

我摆摆手说算了，又唠了会儿，突然想到个问题，我问他：“你刚才说，关北有队伍要打过来，是哪个队伍啊？”

罗大炮说：“还能是哪个，就是拿镰刀和锤子的那些人呗。”

我听到这里一拍脑门子，他妈的，张老歪会提前来明泉县这事儿原来还跟我有关！

那个队伍，就是辛衣舒去的地方！

我对辛衣舒的一番话，让他提前去了队伍中，这也导致了他们提前三年南下……

我追悔莫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幸运的是，并没有引起蝴蝶效应，导致历史大变。

罗大炮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感慨，只以为我是受了刺激，唠了会就各自回家休息了。

接下来几天，张老歪在明泉县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只要被他看中的，包吃包住不不说，一个月给五块大洋。

要知道，我买下明泉县的房子也就花了十个，当地人吃个毛豆连水都要嗦干净，这五个是多大的诱惑？

一时间从者如云，张老歪的队伍也迅速扩大到了两百来号，在第三天夜里大喇喇往明泉庙外一蹲，准备破土动工。

县衙的人一看急了，明泉庙里的泉眼对他们来说虽然不算啥玩意儿，但是张老歪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挖，作为地方人员，老脸往哪儿搁啊，所以拦着不让挖。

张老歪一开始还给点面子，说暂时不动了。但后来省城那头连夜发来了电报，就没人敢放屁了。

在当天夜里十点，明泉县里热火朝天，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响个不停。

可不知道为啥，我在家确实忐忑不安，总觉得事有蹊跷。

张老歪开工这天夜里，几乎全县的人都去围观的，老头子、糟汉子、小媳妇带着孩子围了个人山人海。

只有罗大炮没有去。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他在外头站着还喊了他一声。罗大炮转过头一脸忧愁说他觉得不太对劲。

我问他咋回事，他说他也搞不清楚，就是心里跟被猫挠了一样难受，好像要发生什么一样。

“你说张老歪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来呢？”

我哪知道啊。

罗大炮拿了个草席和梯子，爬上屋顶纳凉，我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起望着灯火通明的明泉庙。

我问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