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叹了口气，没说话。倒是李姓老头放过胖子，转头让我不要怪二爷，说他也是逼不得已。

我说这事儿还有啥逼不得已的？有些事我知道了难不成还能捣乱？

然后我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队怎么死了又活了，他们策划了这一幕，搞得调查局分崩离析，到底是为了什么？

郑队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有话好好说，吵什么架。我鼻子一酸，说的轻巧，你试试什么都被瞒在鼓里的感觉？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啥都被牵着走。

“哎……兔崽子，真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能告诉你。小郑，你把事情给他说说。”二爷第一次出声解释。

郑队这才拉着我坐下，和胖子的师父李老头一起解释。

胖子也凑过来好奇听着。

随着郑队的解释，我们的心情是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时而紧张，时而放松，听到最后恍然大悟，他娘的原来是这样。

其实郑队和二爷并不是一开始就串通好的。

我望着郑队，再度询问了一次：“你说的……都是真的？”

郑队摸出包烟想抽，王青教授二话不说抢了过来。郑队无奈耸了耸肩，说千真万确，很多事情并不是有心骗人的。

我心中也道，这群人个个心思缜密，真是老母猪带胸兆，一套又一套啊。

策天神算

郑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明白就好。

我颇为无奈，事情的经过比我想的可要复杂多了。

郑队身患绝症是真，需要老朝奉这只老鼠精救命也是真。

二爷让我保护老朝奉是假，想郑队就这么死去是真。

两件事都是切切实实的，而郑队为什么又活了下来呢？

这事就巧了，郑队听说二爷让我保护老朝奉的时候就明白了二爷的真正目的——并不想他活下来。

所以郑队干脆将计就计，一面放过老朝奉，任由自己的病情蔓延；一面私下千方百计联系二爷。

双方接头后，一拍即合，二爷想办法吊着病重的郑队一口气，然后演了这么一出假死的戏码给调查局里的人看。

火化当天，偷天换日烧掉假尸体，本人则跑出调查局，来到这鸡笼山上，也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犹记得那段时间，调查局内正把老朝奉运往其他地方……

想来是被送往了鸡笼山救命。

我连拍大腿，他娘的，早该发现啊。调查局下面的玻璃牢笼足以关押老朝奉，可为什么调查局偏要把人送走呢？

然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郑队奄奄一息之际，老朝奉被送到鸡笼山，随后二爷等人用这只老鼠精的身体救活了郑队。

郑队在鸡笼山运筹帷幄，指使王青教授暗中掌控调查局，收拢激进派的人员，把调查局搞的乌烟瘴气。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二爷轻笑，说这事就得让小郑说了。

李老头和其他几个人也让郑队别卖关子了，有事说事。

我留意到这些人中，有个老和尚一直微笑不语，只是从他眉目间，能看出一点小和尚的影子。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小和尚的师父。

郑队这时候也笑了笑说：“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咱们不慌，你们先在这里呆上两天，自见分晓。”

我虽然好奇，但还是按捺住性子呆了下来。

好在这里吃喝尽有，再加上二爷也在，所以也并没有太无聊。只是我们爷孙俩好似赌气一样，谁都没有找对方先说话，大多数情况都是他坐屋南，我坐屋北，两人大眼瞪小眼。

唯一的交流也只是偶尔下下象棋。

众人一开始还对我们下象棋感兴趣，但看了几次后全都散开了，说没劲儿。

因为我和二爷看似在下棋，实则在暗暗较劲儿，都暗自用上了相门中的卜卦之法，卜算对方的下一部动作。

只是这阴阳爻瞬息万变，怪像纷呈，导致一步棋能走上半个钟头。

譬如说我算到二爷会先供卒，便会想到调炮拦河。同时二爷也算出我会调炮拦住他的卒，则会改变走法，不走这卒子了……

双方你来我往，瞬息间便在心中走了无数步。

所以往往一步棋能想上半个钟头，甚至一个下午都下不了。

而且在对方不落棋子之前，我们互相都算不出接下来的动作。

其他人不感兴趣，可郑队却兴致盎然，直说：“这不是薛定谔的猫吗？”

二爷笑了笑，说这样说也可以。

我愣了下，薛定谔的猫是量子力学上的问题，说起来，这量子力学和我们相门中的许多卜卦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薛定谔的猫说的是，在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质。之后，有50(百分号)的概率放射性物质将会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这只猫，同时有50(百分号)的概率放射性物质不会衰变而猫将活下来。

根据经典物理学，在盒子里必将发生这两个结果之一，而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在量子的世界里，当盒子处于关闭状态，整个系统则一直保持不确定性的波态，即猫生死叠加。

这和我们刚才下棋的情况异常相似，无论我们心中如何推演、卜卦，只要不落棋子，最后的结果就始终是个不确定的状态。但只要你一定落子，那么结局就会注定。

如果进一步推演的话，也可以看做，只有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或者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才能通过卜卦推算出来。

想到这里，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抬头一看，发现二爷和郑队诡异的盯着我。

我心中不由发憷，他们似乎是故意设下这局，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

正当我准备询问，周明毅忽然捏着手机走了过来，一看，原来是调查局的内应传来了消息。

我一看，愣住。

上头给调查局发了个红头文件，说是不再给调查局发经费，已有的部门重组，其他部门就地解散。

具体原因没有解释，但是很容易看出，这个世界已经开放了，不在需要调查局这种东西了。

也就是说，自今天开始，调查局就只剩下了一具空壳。

当然，这个红头文件并没有遭到任何反对，调查局内的激进派都懵了，都寻思干的好好的，怎么说散就散呢？但他们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惹了众怒，没有了国家支持，没有了大义名分，谁还能将他们凝聚起来？

调查局的解散，在一周之内就成了。

最后只在原址留下了一个普通的部门，负责处理后事。

至于调查局地下的密藏，自然是被运走销毁。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就这么倒下了，连反抗的手段都。

我这才知道二爷为何要让郑队‘装死’，然后让王青教授操控局内人扶植激进派，都是为了最后这一步。

如果郑队还活着，这强大的凝聚力，哪怕郑队想解散调查局，他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同意。届时定然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哪会像如今这么轻松？

我心中暗骂，说费尽周章就为了这？可转念一想，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能让他春泥化雪消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