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片翠绿的林子钻出去后,眼前所见的东西吓我一跳。
外面是一片村庄,村庄的模样和周明毅施展神通,召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马迷途的村庄?!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再三,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
村口,胖子、周明毅、唐念三人正被一群手持农具的村民围住。这群村民的穿着打扮,都是古人模样,头发高高盘起,脚多半也穿的是草鞋,只有两三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人穿的是布鞋。
这些人我见过,他们都是千百年前,马迷途村庄的人!
他们不是投井自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我们到了阴曹地府?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头闪烁,想到这里,我朝周明毅看去,他将手藏在背后,暗暗掐了个道决,手心一阵暗淡青光闪烁,一道青光凝聚而成的符篆成了。这道符篆悄然飞出,打在一个村民脖子。
他这事儿做的非常隐蔽,若不是行内人,定然看不出来。
可这青色符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个农户还好摸了摸脖子,嘟囔了句,哪来的蚊子?
我躲在远处一惊,这张道气凝聚而成的符篆是驱鬼符。没起作用,那只能说明这些农户是活生生的人。
白龙沙堆的前身,马迷途村庄距今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了,算当时的人跳井后落入此处没死,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也早应该化为一地枯骨。
我试着将相气凝聚到监察官,想要探一探这群农户们脸各处相门的命气,看看这些命气聚成的星宿图。
可一看下去,我心疑虑更重了一重。
这些农户们脸五官三庭十二宫,命气俱是如一潭死水,凝固不动。也是说,他们的命运,全停留在了某个时刻,这个时刻,可能是他们跳井的那一瞬间。
换句话来说,他们确实没死,但也没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之所以存于世,那是因为一生有着无穷的变化和变数,可他们没有!
而且他们的脸那一潭死水般的命气,又与这绿洲纠缠不清,说明他们永远都无法从这里出去,也是说,他们的生死、命运,和这绿洲已经kunbang在了一起,停留在了跳井的那一天。
我给人看相这么次,从未见到过如此特的命理。
一时间竟然拿捏不准该怎么办。
虽然从命理难以看出,但从五官的表象还是能断出一二的。
可能因为世代在同一片土地生长繁衍的缘故,这些人的五官多多少少有点相似,都是面形方圆,声音响亮,面色金黄,而脸部有这些特征的人,多半是老实本分之辈,不会做踰矩之事。
也是说,他们虽然围住周明毅等人,但并没有杀心,也不会有杀心,只是吓唬人罢了。
确定他们安全后,我心里也舒了口气,便不慌着露面,仔细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处绿洲确实古怪,这里虽不像古井一样混沌不堪,周易八卦也已成型,可不知为何,无论用何种方式起卦,依然无法成卦。
这并不是我本事不够,而是这里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我略一思索,明白了。
卜卦,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势’,如说天地之势,人之势,自然之势,势说白了是事情的走向,如说山川之势,是说的山川走向,河流之势,是河流的走向。
势通俗的来说,在命理是‘变数’,在六十四卦是‘变爻’。
天、地、人、自然之数,种种命理,都是这无数的变爻组成的。
而绿洲,恰恰缺少了一样东西,导致‘变势’,成了定势。变数成了定数。变爻成了定爻。
所以不是无法成卦,而是这整个绿洲是一个卦,我根本无需起卦,只要把这绿洲的‘势’读出来,能明白这里已经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换句话来说,这绿洲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看成一本已经写成的书,无法改变。
我真的是惊讶万分,人的一生,是由无数的‘变数’组成的,谁敢说,能把这些变数变成定数?哪怕是最厉害的相师,也做不到这点吧!
想的越多,我越觉得踹不过气来。若是以前半吊子水准,我肯定不会如此。可到了铁口直断的境界后,反倒是忧心忡忡。
绿洲的一切,多半是和那神秘人有关,也是他改变了绿洲,让这群村民得以在其存续。
而他能做到这一点,多半是因为他往井扔下的一团纸。
这纸是什么?
正当我思考着其关键的时候,前方爆发了一阵争吵声,抬头看去,胖子这丫的和那群村名肛起来了,骂骂咧咧的让他们让开。
打头的村民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使不得使不得,让周明毅他们那儿来的回哪儿去。旁边的村民也只围住他们,拿着农具的手畏畏缩缩不敢前。
我正准备前解围,忽然周明毅跳了出来打圆场,说是一场误会,他们并无恶意,也无心叨扰,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
我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明白了,估计老周这是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周明毅办事儿我一向放心,便趁着他拖住村民的空档,带着猫妖魉跑到了村庄搜寻佛爷等人。
渐渐的,我也把事情想明白了,马迷途村庄村民投井那夜,那神秘人往井扔入的纸团,是《道德经》。而且我也已经猜出这本《道德经》原本的作用,它能把天地间,无穷的变数,变为定数!
这是多么大的神通啊!
怪不得相门人对此趋之若鹜!
看来佛爷来这边的目的并不单纯!
这个村庄和千年之前并无不同,甚至连村口的草木纹路都一模一样。
我惊讶于那大神通者的能力,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悄悄绕过人群进入了村子。
周明毅、胖子、唐念他们显然是看见我了,眼神若有若无朝我这边扫过,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拖住。
胖子便嚎了一嗓子,主动到一个村民脚边躺下碰瓷,大吵大嚷说杀人了。
那群村民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手忙脚乱起来。
我便趁机在村庄间搜寻。
顺着村子里的大陆往内搜索,结果有用的没找着,倒是惊讶的发现,绿洲之外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笼罩着,阻拦着人们去外头。我一伸手,像碰到了一个玻璃墙壁,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绿洲方圆两公里以内。
看来那个大能力者,能制造的空间也是有限的。
仔细搜寻之下,最后总算在一个茅草屋里,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佛爷,另一个则是我们在大漠见过的,那个单腿蹦立的老者。
那老者脸色蜡黄,躺在干草铺成的床精神萎靡,佛爷在一旁照料他。
隔着窗户,我小声叫了佛爷的名字。佛爷抬头,表情却没有多惊讶,似乎早料到我会出现。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打算进去,他却赶忙挥手让我不要动。
等他从屋子里出来,我仔细打量了他下一眼,确认他安全后才舒了口气。
我问他不是去找道德经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佛爷叹了口气,说道德经在村庄里,不过只剩下了一本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