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吆喝一转身,扭头顺声音观去,果然见几个太平镇的百姓簇拥着一个外戴帽子斜瞪眼的税官,身后跟着数十个打手模样的人大约能有五六十人的样子,摇摇摆摆的往我们这群人跟前走来。
只见前面那几个人一会儿扭头趾高气扬的吆喝着,一会儿又扭头回去打躬作揖的冲着当中那个税官大老爷不住的吹捧:“哈哈哈哈,严大人您看,我就说如今到了收粮食的时候了吧,他们两村的人肯定半夜出来忙活,幸亏咱们连夜出发把他们给堵住了,要不然这群刁民肯定把收好的粮食藏起来……哎呦,大人,您看,他们地上那不是打好的粮食吗?”
税官雁无毛在众人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近前来,那几个带路的两边一站,掐着腰一跺脚:“税官大老爷到了,你们怎么还不跪下迎接!看来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上林村和下林村的人一看带路的,正是当初来自己村子里面搬弄是非挑动矛盾的那几个所谓的亲朋好友,不由的心中暗恨他们如此下作,如今两村的人已经重新合好,对雁无毛这样带人来抢收租税的事情已经又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何况此刻我和解缙在他们身后撑腰,顿时大家一起群情激奋就要打算发作起来,下林村的村长毕竟办事稳妥,伸出手来安抚众人,向前走了两步,冲这税官雁无毛深深的鞠了一躬:“大人,小老儿下林村村长给您见礼了。”
雁无毛根本不知道如今两村已经出了变化,还以为他们仍是一团散沙,今天听了太平镇的人给出的主意,悄悄带着人连夜从镇上跑到两村来收税,没想到真的让他给逮住这么多人在连夜收粮食——他将那妖猴散落地上的粮食堆当作了本地百姓所为,顿时心中又恨又气:“老东西,我还不认识你么,你们这群刁民,竟然真的半夜收粮食私藏起来,告诉你,种地交税纳租,这是千百年来定下的规矩,你们今天胆敢抗拒,是不是不想活了?”
自从两个村子的人被瓦解各自为政以来,雁无毛经常带人前来收取各种苛捐杂税,人们一旦有所不满立刻找来毒打,为首的人还要被那些恶打手抓去游街示众,所以这一年来雁无毛已经是威风不可一世了,这几句话一说,他就以为肯定把这个村长给吓得告饶了,可是没想到老村长一听他的话,竟然直起身子来:“大人,我们下林村每年种地交粮纳税,都是在秋收以后,按照洪武爷当年定下的租税规矩,一丝一毫也不敢短欠,可是您每个月都要前来几次催缴,我们过日子的存粮也要没了,今年的粮食这还没收,您又是要我们交的什么租税啊?”老村长真是人老精明,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特意套那雁无毛的话,那意思要我和解缙在后面听听,别认为是他和村民为了扛交租税而说谎话。
雁无毛还真就上了当,不用打不用骂,当时就顺着老村长的意思回答了:“放屁!什么叫交完了?你们活一天就要交一天的税,我问你,这人头税你们交齐了吗?这个月你们村不是又有生孩子的吗?小东西就不要交了?你们各家各户的牲口税交了吗?灯火费交了吗?桥税路税渡船税交了吗?我回去查了查账,你们建文22年的税还没交呢!”
“我的大老爷啊,如今才建文三年,您就要我们交22年的税,这,这也?”
雁无毛还没等说话呢,有个太平镇的人已经托的一声跳过来,把胸脯一挺挡在老村长面前:“嗯?怎么啦,我皇万岁春秋鼎盛,别说22年,我皇必然千秋万代,你不交税,是不是诅咒我皇万岁?哎呀,居心是在恶毒啊!大人,您是,这老东西是不是该打?嘿嘿嘿嘿……”
雁无毛对这几个太平镇的带路党非常满意,果然能说会道,不由的点了点头:“嗯,如今时局动荡不安,你们不为万岁爷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心力,那前方打仗的军饷怎么来?不错,不错,戴禄啊,你很赤胆忠心,就冲你这么忠君爱国,今年的捐税,你们家就少交两成吧……唉,若是这老东西有你这样为江山社稷着想的忠心就好了。”雁无毛说到这里还做作的叹了口气。
那名叫戴禄的人一听自己家的钱粮租税可以少交2成,顿时跪在地上磕头高呼万岁,也不知道是感念皇恩还是感谢这位体贴的税官大人。磕完了头,戴禄猛地跳起来,挽起袖子:“我说老村长,还不帮税官大人把粮食和税银准备好!”说着,往后一招手,那些雁无毛带来的打手顿时往前一拥,就要把老村长团团围住,逼其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