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节
这次绳子“生长”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就从盒子里沿着墙壁爬到了窗口,并继续向外延伸,托娅口中咒语不停,它也就像是无穷无尽的样子自盒底一直不停地往外冒。
严克期间还试着拽了拽,更是发现此时的麻绳无比结实,众人大喜。托娅直到将整段咒语念完这才敢稍事休息,示意我们别再愣神了,赶紧顺着绳子爬出去逃命。
就在他们几个都已爬出那扇窗口,我正打算上去时,山洞内传来了脚步声。
一定是外面的沈万楼不想再等了,决定先抓住我们再说。
我哪会给他那个机会?趁着此时洞中烟雾正浓,赶忙三五下爬上窗口追托娅他们去了。
到了外面向下一瞧,好家伙!笔直笔直的悬崖峭壁,中间甚至连棵野草和石块突起都看不到。乌兰绍荣山就这么突兀地在草原上矗立着。
我从没在这么高的地方呆过,下面的树林和草原除了颜色,根本看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区别,而托娅她们则已经顺着绳子溜下去了好几十米,她那只小鹰则始终在附近一起飞翔、盘旋。
我抓紧绳子,双脚蹬着刚下降了几米,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山洞的面积并不大,沈万楼他们早晚能发现我们顺着绳子逃出生天。可依照着目前我们下降的速度,很有可能还没到达地面,那木盒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如果他们发现了木盒还有里面的绳子,一定会对我们不利!
而此时再想回去将木盒换个地方或是隐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只得大声朝下面的托娅喊道:“想办法下快点!抓紧时间!”
可是这里山高风大,话一出口就被刮跑了,托娅听到我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还仰头高兴地冲我招手。
眼瞅着这个速度绝对不行,我停下用腿夹着绳子,将腰间的战术腰带取了下来,在绳子上打了一个减速用的活扣,然后拽紧了它,双腿一松,迅速朝他们滑去。
腰带很快就被麻绳磨得发黄发烫,好在两下相隔并不远,很快我就来到了托娅的头顶,冲她大声说道:“有没有办法让绳子下得再快一些?要是被你师兄发现那木盒就惨啦!”
托娅显然也忽略了此点,听我这么说顿时脸色大变,慌忙去拽腰间的那袋子铁砂打算再次施咒,这样我们下降的同时还能让绳子也一起延长,实际上就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也可能是草原上的妹子毛手毛脚惯了,托娅刚将那袋子铁砂取下,却没承想袋子用来扎口的细绳却挂住了自己衣服上的饰物,小姑娘也是心急,一个没拿稳,那袋子铁砂就脱手而出,斜着向下坠去。
铁砂是施法的重要道具,如果丢了,光念咒是没用的。我和托娅眼瞅着那袋子铁砂转瞬间就要掉入山脚下,两人骇得连喊一声都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托娅下面有一条人影突然窜出,直朝那袋子铁砂飞去,可是在如此危险的峭壁上,这个姿势无异于自杀!
待看清了那个人,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因为跳出来的正是秋天!而此时,她眼看着就要够到那袋铁砂,但双脚也已经完全彻底离开了绳子。
我想要去施救,但秋天在最下面,中间还隔着三个人,就算我俩同时下坠我也够不到她。
就在万分紧急的关头,救星总算出现了,严大哥也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固定在绳子上,双臂突然暴起,一把一个,瞬间抓住了秋天的两腿脚踝。
与此同时,秋天也终于抓到了那袋子铁砂,在半空中将身子一扭,大喊一声:“接着!”随即向上抛来,托娅伸手稳稳地将其接住。
我直到看着他俩倒挂着都抓牢绳子,方才松了口气。这边托娅早已在麻绳上抹了一把铁砂,重新念起咒语。
刚才这一通折腾,我们几乎是属于停滞不前的,托娅咒语一起,顿时只觉得手中的绳子就像升降机一样,开始载着我们自动向下降去。
饶是如此,我们此时也只不过刚到了半山腰,离地面至少还有五六十层楼的距离。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还不到半分钟,麻绳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紧跟着上方传来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轻微抻拽。
我仔细感觉了片刻,终于明白了这有规律的抻拽意味着什么,立刻发了疯地朝下面几人大喊:“快快快快!!!以你们最快的速度往下降!他们在上面砍绳子!!!”
第一百三十一节
其实我们目前的速度对于徒手速降来说已经很快了,但还远远不够,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如果下降速度太快,绳子所带来的摩擦力就会骤然加大,最后很有可能会将人体擦伤或烫伤。
但此刻为了保命,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好在他们几人都穿着个长袖的冲锋衣,用衣服一包,至少伤不了手掌,托娅自己背的也有包,我则有腰带。
当他们知道沈万楼命人在上面砍绳子后,下降的速度瞬间就加快了。我只觉得面前的腰带冒烟冒得都快着了,大腿内侧也磨得烫人,好在还隔着条裤子。
但这个速度依然还不够快。可是再快就会出现无法制动的局面,当重力加速度一旦大到一个点,我们下坠的势头就再也停不下了。
山脚下的树木总算是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在距树冠还有十几米的高度时,来自上方的拉扯力突然消失了,这也意味着绳子终于被沈万楼他们给砍断,我们五个人呼喊着直线坠了下去。
随着一阵树枝崩断的声音,我们经过层层缓冲,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好在树林里的地面积攒着一层厚厚的树叶,才没导致我们一个个腿断筋折。
搓着老腰好不容易站起来,严大哥抬头看向山顶,先啐了一口吐沫,然后咬牙切齿地道:“老狐狸这笔账我早晚要跟他算!”话说完,才想起来另一件事,赶忙问托娅道:“他们该不会也顺着这里爬下来吧?那盒子上的咒语咱们可没来得及毁了呀!”
托娅死里逃生,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愿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扬起手中的布袋道:“只会咒语可没用,没这把铁砂,我师兄就算能唤出来绳子,也绝对禁不起多少重量。”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想必是那博斯沁也看到了木盒内的文字,以为自己也可使用咒语唤出麻绳,所以才命人将其砍断,先摔死我们再说。
稍事休息了片刻,我们快速绕至山口找呼斯楞汇合去了。
路上,我满脑子都是这些天来司寇允老爷子的音容笑貌。
他老人家的确称得上是宗师级的人物。无论做人还是做事,既严密周详又问心无愧,这种人在如今社会的确已经很难见到了。
虽然舅爷在这些方面和老爷子不相上下,但毕竟前者还要经常受世俗事的影响,相较之下,司寇允更多了一分世外高人的味道。还有就是年龄在那儿摆着,他可比舅爷多活了三十多年,许多事情都看得更加透彻一些。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实话实说,我对于老爷子的走,也没有当年舅爷走时那么悲痛。血脉联系什么的暂且不论,我倒是觉得司寇允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就像老爷子自己说的,三十年前本就该一命呜呼,却因为一块痴梦甲,硬是从老天爷那里又偷出来了这许多时日。
虽然最后也没能完成他想要做的所有事情,但人生正因为无法十全十美才显得如此精彩。
我想,老爷子在天有灵,不会想不通的,当该心满意足了。
司寇允、梅道人、竹道人、舅爷,他们注定是一群永远无法被史册铭记的透明人,但没有记载并不等于不存在。
这个世界,只要善意还在,就始终会有像他们一样的影子英雄,默默付出着,不求回报,不逐名利,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尽可能多的人们:多多行善,如果想要好心有好报,就得先把自己的心传给更多的人才可以。
因为他们始终相信——人性本善。
愿天国不再有那么多的苦难是非,这样老爷子们才能休息一下。放下所有负担牵挂,去追求他们所追求的,道的极致。
当又回到汤塞泥沼的外围时,只见这里哪还有早上刚进去时的样子?到处飘着燃烧后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
我们在沼泽外围碰到两个站岗放哨的部落汉子,他们见托娅竟然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赶忙带领我们去沼泽深处的山口那里向呼斯楞禀报。
来到山口,周围和头顶的那些棉絮早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不过这下倒清爽不少,光线也亮了,就是那些高处的烟尘尚未散去。
托娅的师父此时正坐在山口旁一个锦凳上,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牧湖部落汉子,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山去,将沈万楼一伙当场剿杀。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殷骞却陪在呼斯楞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