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川大老图书馆里,我和茗雅面面相觑。
金石阶留下的这封信完全颠覆了我们找金蝉的初衷,我们也根本没有想到金蝉的离开或者失踪会有这么复杂的背景。换言之,也许文山就是为了得到盖迪古城的开启密码而故意接触金石阶。
金石阶提到的盖迪古城是东非肯尼亚的古城遗址,是非洲大陆为数不多的人类文明古城遗址之一,深藏在东非频临印度洋海滨的原始森林里,被称作是“肯尼亚不为人知的宝藏“。
盖迪古城里面究竟有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所以盖迪古城的开启密码,是无数世人梦寐以求的瑰宝。
我说:“如果我是文山,我会千方百计把金石阶留下。”
茗雅却说:“也不一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既然不告诉我,我不如干脆把你杀了,让你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如果文山这样想,那么杀他的战友灭口,就符合他的性格了。”我说。
茗雅说:“既然金石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在《东非古文字破注》中留下了遗言,可为什么偏偏选中你了呢?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找这本书?若是其他人发现了这本书呢?是什么后果?他为什么不报警!”
我一头雾水,茗雅提出的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茗雅接着说:“你看这句话。”
我说:“那句?“
茗雅念道:“如果非要我说欺骗,就只有我的女儿,为了她的安全,我欺骗了她,让她离开了我的身边。
这句话的意思是金蝉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如果是这样,那么金石阶被迫去和文山盗窃滇王离宫的原因就找到了。”
我说:“什么原因?金蝉被当做了人质?”
茗雅点点头:“如果我是文山,好不容易找到金石阶这么一个研究古滇国文化的专家,一定不能放过。但如果金石阶知道文山是邀约他去盗墓,金石阶肯定不会去。
于是文山把金蝉的安全拿来当筹码,金石阶顾忌文山加害金蝉,不得不参与文山盗窃滇王离宫的行动。
我们进而可以判断的是,金蝉的失踪是故意的,她想离开老陈,不想牵连老陈,她怕老陈受到伤害。
因为她看到了她父亲所受到的折磨,这种折磨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忍受的,那就是滇王血咒发作。”
“那么金蝉去了那里?”我说。
“知子莫若父,金石阶既然断言金蝉会追查自己的死因,那么金蝉是否知道他和文山的交集?如果金蝉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金蝉在悄悄跟踪她的父亲?
如果金蝉知道她父亲是因为盗墓感染了滇王血咒,那么必然是去找文山复仇。
可是老陈这么多年未得到金蝉的任何信息,是不是金蝉复仇不成,反被文山所杀,继而毁尸灭迹了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显然是有的。”
这猜测让我不寒而栗,如果文山不知金蝉是开启盖迪古城的密匙,反而杀了她,那么盖迪古城的开启也就成了一个永久的谜。
文山不能死!他必须告诉我,见没见到过金蝉。在他死之前,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文山坚不吐实,那怕是撬,也要文山说出关于金蝉的几个字来。
“M-I-X-A-H-A“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纹在金蝉的左肩?
我脑子里转了转,跳出个模糊的影像。我努力想看清这影像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只是一影子,像个全身裹满绷带的木乃伊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
我让钟柏仔细回忆文山邀约金石阶的细节和如何回到石墓村盗窃滇王离宫的经过,包括文山怎么杀他和他的战友。
钟柏说:“那天喝醉的时候,文山得意地告诉我,经过多次接触,金石阶已经成了他的忘年交。文山的意思我懂,他是说金石阶被他骗了。
我们在北京耍了十来天,终于启程再往云南。时隔十多年,回到烛阴池的时候,那地方一切都变了。
池子里已经没了水,在我们当年留下的钻口附近,全是蜕下的大大小小的蛇皮,这蛇蜕大的有水桶粗,小的也有手腕般大,看得人头皮发麻。
文山皱了皱眉,招呼我们清理出原来钻探的管口,然后往里面填塞『炸』药。
十几声“闷响“之后,我们把钻探管口已经扩展了数倍,足以吊人下去了。
我开始还担心,那当年的血冥太岁还会不会出现,结果硝烟散尽,黑黝黝的洞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味道难闻。
带着金石阶和各种工具,我们沿绳而下。
后来我们绳吊到滇王离宫宫内的时候,金石阶才告诉我们,我们炸开的是滇王离宫的墓顶。
滇王离宫其实不像坟墓,倒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四合院,不同的是这四合院的主厢房不是平房,而是有三层,氤氲着黑气。背后的峭壁上有段弯弯曲曲凿出的路,不知道通往那里。
“滇王离宫,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看这形状规整、轮廓清晰、分布整齐,周围都有直径40到60厘米、深浅不一的柱洞。这些房屋都是凿在基岩上,你看这些基岩上一条一条的都是铜凿的痕迹。非常不简单!”
金石阶啧啧赞叹道。
等我们跨进四合院,我们探照灯光一扫,全都傻了。
我们站在一堆宝物面前,这里面有滇国重器贮贝器、铜编钟、带金鞘的剑、黄金珠、玛瑙、玉、车马饰和造型奇异的铜扣饰。
我们狂喜之后,再仔细一看,那狂喜之情像被龙卷风席卷一般,消失殆尽。
在这些宝物中间,至少有上千具尸骨,以各种方式层层叠叠堆放着。
这些尸骨伤痕累累,都残缺不全,中间还夹带着青铜的兵器。
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更让人不理解的是,那些宝物中我们并没有看见滇王金印。
苗栋培悄悄伸手去抽那把金鞘宝剑,文山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别动!”文山喝道。
慢慢地,金光闪烁地剑鞘下,一个三角脑袋露了出来。
那是条似蛇非蛇的东西,大约不到半尺长,大拇指粗细。草绿色的身上有黄色的斑点,扁平身体的两侧长有蝙蝠似的短翅。这东西露着毒牙,吐着长长的芯子。
金石阶脸色大变,喊道:“大家快退后,快退!”
金石阶这一嗓子喊出来,我们足足退出了十米开外。
金石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里面怎么会有飞龙?这个煞神怎么会在这里?”
文山问金石阶:“什么飞龙?”
金石阶远远指着那金鞘宝剑:“这是云南当地最毒的一种蛇,可以跳起来咬人,所以叫飞龙,千万不要惹它。那年我和一个同事在云南科考,我那位同事就死在了它嘴里。不信你们再照照看?你看它是不是像眼镜蛇一样立在剑鞘上?”
文山抬起探照灯一照,把我们吓了个透心凉。
那条飞龙已经从剑鞘下爬了出来,半立在剑鞘上,嘶嘶做声。
烛阴池里的那些蛇蜕我们都曾瞧见,谁也不知道那堆宝物下还藏着什么要命的毒物。
我吞了吞口水,和战友们一起紧跟着金石阶。蹑手蹑脚地绕开那堆诱人的宝物,朝四合院内那座三层小楼走去,去找滇王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