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金蝉,一个奇女子!到今天为止,2012年8月23日,如果金蝉还活着的话,金蝉的年龄应该是46岁。就这样一个人,你让我相信她自杀?玩失踪?怎么可能?第二,无畏,明天你得跟我去趟精神病院。”
茗雅缓缓地说。
我还没从金蝉的奇事中喘过气来,茗雅猛地就蹦出来叫我去精神病院。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
我说:“叫我去精神病院,啥意思?我病了?还病得不轻,直接去精神病院?“
茗雅哭笑不得:“你就是性子急,我叫你去,是陪我去看一个人,不是叫你去看病。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就是磁带中说话的那个人。”
老鬼大吃一惊:“什么?你都找到他了?你太厉害了,茗雅,我膜拜你。”
我暗暗吃惊,这茗雅背后的力量好生了得。
李若烟和谷子不明就里,我把磁带录音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谷子恍然大悟,说了很有意思的一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我改变了对磁带中那个说胡话中年男子的看法。
谷子说:“我们觉得他疯了,他还觉得你们疯了。在疯子的眼里,我们才是疯子。这地下的东西,木谁说的清。钻井钻出血肉的事儿不是木有,1936年冬,邙山山脚下打井,就打出一堆血肉,我们叫太岁。
不过,照龙哥的说法,假设那当兵的打出太岁来。那玩意儿不仅木死,还能杀人?是不是,要不他跑啥?还往古栈道里跑?能吃人的太岁,我还木见过。”
姬七喝了一瓶歪嘴,不住地点头。
茗雅说:“还不是靠我老爸,没他的人。我怎么能查得到。“
我心里一动,脱口而出:“糟糕,那不是你爸知道了我们在悄悄找金蝉?他知道了那师傅他还能不知道?“
茗雅笑:“我才不管他呢。老陈和小天不是放我们假了吗?“
茗雅接着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被水泥罐车压死的老头并不是磁带中人,他怎么得到的这盘磁带我不清楚。
但磁带里面说话的这人我找到了,因为他说出了他曾经的部队番号和工作地。
但这个人和金蝉一样,也不一般。不一般在那里呢,他不是个正常人。
他从部队复员后不久就疯了,现在西南精神病治疗中心治疗,这人的名字叫钟柏。"
成都市精神病医院治疗中心, 我和茗雅站在医院门口。
我在脑海中想象这个叫钟柏的男人的样子,如果他所说是真的,那么他的遭遇该是何等可怕的一个场景?那吃人的太岁又究竟是何物呢?他和金蝉之间或者金石阶之间又有没有联系呢?
走进住院部大楼,茗雅和我出示了警官证。
我看了看值班工作牌,我面前的这个梳着齐耳短发,胖乎乎地年轻女子叫秦红。
秦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仿佛我们不该来这里。
秦红查阅了病房住院记录,说:”两位警官,这个患者今天去做脑神经元修补治疗,要晚上才能回来。你们调查精神病人做什么呢?他说的话还能有法律效力?”
我说是受朋友的委托,来看看他,不是调查,顺便了解了解他的恢复情况。
我想,既然都来了,虽然钟柏不在,不如和护士聊聊。看样子,这护士对钟柏很熟悉。
我说:“秦护士,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钟柏的情况。”
秦红说:“我们这儿什么样的病人都有。有看见方便面就想去捏、感觉能让自己放松的抑郁症患者,有喜欢睡在马路上的强迫症患者,也有放火、自杀和杀人的幻听幻视的精神分裂型患者。
钟柏,男,现年56岁。属于比较典型的,不具备攻击性,但幻听和幻视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表现特别突出。”
秦红说:“他的恢复情况还不错,现在说梦话次数明显减少,不像刚入院那么频繁。”
茗雅随口问道:“钟柏每天晚上都说梦话?”
秦红说:“是啊,这人到了晚上。特别是12点以后,满嘴叽里咕噜的念。我刚听到的时候,把我吓死了。什么快跑啊、惨叫啊、杀人啊之类的,还有啥子滇王血咒、脑壳烂完。”
“滇王血咒”!
秦护士这四个字一出口,我和茗雅如遭雷击。钟柏,这人定然和金石阶有关系。
我按捺不住,急忙问到:”钟柏的梦话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滇王血咒是怎么回事?“
护士说:“什么滇王血咒,我不知道。不过,对精神分裂型的病人来说。在睡觉的时候,能说出这么有逻辑感和现场感的话,很少见。所以我刚听的时候,我还录了音呢。本来我准备把钟柏拿来做医护案例,可他这几年来一直就说那么两段话,再后来我那两盘磁带都扔了。看来钟柏也和那些精神分裂患者差不多,没什么两样。”
茗雅问:“那他说的那两段话你还记得吗?”
秦红说:“精神分裂患者自言自语的那么多,我要都记得,我自己成精神病了,我只记那么多。”
磁带的来历搞清楚了。
钟柏刚入院时,秦红发现了钟柏的特殊,于是就在钟柏的监控窗口放置了录音机。多录几次以后,秦红发现。钟柏的梦话没有新的内容,就那么两段,一段是叫快跑的,一段是说滇王血咒的。
时间一长。秦红觉得没什么价值,就把磁带扔了。那个被水泥罐车压死的老头,很可能就是凑巧捡到了其中的一盘。另一盘呢?没有人知道。
晚上十点。
一辆120闪着蓝灯停到医院住院部大楼。
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秃顶男子,在两个强壮的男医护的搀扶下,其实是强制,缓步踱过我和茗雅跟前。
他就是钟柏。
我和茗雅都穿着便装,在这个时间的精神病院住院部,除了护士就是病人,其他人员很少。
我和茗雅坐在大门内的休息椅上,很显眼。
从钟柏下车开始,我就在注意观察他的眼神。茗雅也和我一样,一眼不眨地看着钟柏。
钟柏的眼神空洞无助,像布满阴霾的天空,没有一丝亮色,仿佛世界都不存在而他独存。
钟柏走进大门,我和茗雅没有动。眼光随着他,钟柏也仿佛没有看见我们,在男医护的搀扶下往电梯门走去。
电梯门打开,钟柏和男医护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钟柏猛地转回头来,死死盯住了我和茗雅。
钟柏的眼神变了,变得杀意大盛。
钟柏的眼神什么变了?我和茗雅对视了一眼,为什么?
我和茗雅来到住院部顶层,这一层楼专属精神分裂型患者使用,所有朝外的窗口都设置了防护栏。
只有等,必须等。
我和茗雅在幽暗的走廊上等,等钟柏睡着,说出那段护士口中令人发毛的梦话……
在等的那段时间里,我忽然想起<沉默的羔羊>,安东尼霍普金斯吃人的场景。
这层楼里的每个房间,都住着一个精神分裂型病人。
我在观察他们,他们何尝不是在房间后面观察我和茗雅?
当我和茗雅走过那些房间的窗口,看见那些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眼神,我的背心阵阵发凉,有几次我甚至伸向了我腋下的那把警匕。
我们会是那沉默的羔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