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动,按照茗雅翻译的意思,眼前这日本鬼子就是岸田信介的兄弟,这万海龙也必定叫岸田什么。
话说假的万海龙也就是岸田,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罐,双手虔诚地摆在灵牌面前,金丝罗盘搁在旁边。
岸田端起酒杯,伊里哇啦、声泪俱下地诉说起来。
岸田这一通祭祀,足有半个多小时,茗雅听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我虽然听不懂岸田说的什么,但我隐约感觉到这人定然和几十年的那场邙山狙击战有关。那陶罐里装的什么?岸田信介的骨灰?
“得赶紧进去,不能让岸田坏了吕不韦棺椁。”我说。
就在我们咫尺之遥,那甬道石壁上浅浅的虎符凹痕提示我,在众多甬道之中,哪儿才是进去吕不韦地宫核心的路径。
岸田祭祀完毕,戴上手套,就要开启吕不韦棺椁。棺椁前两级石板,第一阶石板上刻着和罗盘一模一样的凹槽。
岸田显然也看见了,这人没有贸然抬腿上去。而是摩挲着金丝罗盘,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通,才把金丝罗盘放进了凹槽之中。
两级石阶开始轻微的转动,岸田抬腿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岸田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在虚空中双手乱摸像被关进了一个玻璃笼子。
岸田眼中充满了恐惧,我们只见他张着嘴哇哇大叫,却一点听不见他喊叫的声音。
刚才岸田度过的那三道淤水、焚木和浮土,整个吕不韦的棺椁连同岸田,开始剧烈旋转起来。
岸田整个身体像是被一双巨手捏在手中,岸田的眼珠、舌头凸出眼眶和嘴,整个人“嘭”地一声炸了。
岸田的残肢碎肉落入了环绕吕不韦棺椁的淤水、焚木和浮土之中,包括岸田信介的骨灰坛和灵牌,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看得我们心惊胆颤,这看不见的杀意是什么?
北斗七棺没有七座棺椁,但那蚀天、熔金、焚木、淤水、泽火、浮土、冥地却都各有显示。
吕不韦的翡翠棺椁停止了转动,那一汪翠绿的翡翠光愈加璀璨。后来我想起那绿光的时候,总会想起玛雅的水晶头颅,那眼眶中的幽深诡暗,让人不敢对视。
“撤吧,咱们得出去告诉考古队了。”老陈说。
走出甬道出口,镇墓兽没有了何其笔记中的异动,安静地蹲守在祭祀台的旁边。
“谷子,走了。”我喊道。
老鬼说:“刚才还见他在我身后,怎么就不见人了?”
我们正在四处寻找谷子,就见从我们身后走出几个黑影,谷子在最前面,被一把枪顶住了后脑。
后面三人,还能有谁?正是我千方百计想找的郑三炮和顾玄青,那一个满脸刀疤的年轻人却不知道是谁。
我心里像装满了铅块,一点点地沉下去。
郑三炮枪指着谷子后脑,把自己隐在谷子脑后。顾玄青倒是不惧,好像算准了我们不敢开枪。
谷子大喊道:“龙哥,不要管我。”
郑三炮拎起枪柄就砸,谷子额头上淌下一股血流。
郑三炮扔出几条绳索,朝满脸刀疤的年轻人说道:“田强,去把他们捆了。”
老陈举着五四瞄准郑三炮和顾玄青,痛苦地选择,我和茗雅、老鬼都看着老陈,等待老陈下命令。
老陈手一松,五四在食指上转了个圈,枪口朝下。
“你放了他,我给你做人质。”老陈扔了枪,那叫田强的把老陈、我、茗雅和老鬼捆了起来。
顾玄青冷笑道:“吴天,老子今天要把你剖腹挖心,祭拜八哥。”
我说:“顾玄青,你就是一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杀师杀长,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顾玄青上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再复一拳把我打倒在地,疯狂地踢起我来。
顾玄青打得累了,气喘吁吁地说:“妈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八哥要是听我的,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玄青走近老陈:“你就是涣散白说的辣手?”
老陈身形突然剧变,原本被捆住的老陈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捆绑。
顾玄青反应奇快,老陈要拗断他脖子。他却转到老陈身后,死死抱住了老陈双臂。
“三炮,下手。”顾玄青狂喊到。
老陈被顾玄青箍住了双臂,郑三炮双手端枪瞄准老陈,老陈已来不及折断顾玄青手指脱身。
“噗嗤”,郑三炮胸口上突然出现一截刀尖。
我看得清楚,那个叫田强的年轻人拔出了匕首,就在郑三炮开枪的瞬间,一刀朝郑三炮背心里捅刺了进去。
郑三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一看,田强脸上全是刻骨的恨意。
“你、你、你为什么?”郑三炮看着田强的眼睛。
“为了老爷子!”
田强瞪着血红的双眼,拔出匕首,正要刺第二刀。
郑三炮已用尽最后的残余力气,一枪射穿了他的小腹。
郑三炮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这边老陈已拿下了顾玄青。
顾玄青被老陈用手铐铐住,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走过去,结结实实给了顾玄青脸上一拳。我还想要再打,老鬼抱住了我:“无畏,别打了。”
我啐了顾玄青一口:“等着挨枪子儿吧。”
田强嘴里涌出大团大团的血沫,已是奄奄一息。
我把田强扶起来靠着我,刚才如果不是他,老陈恐怕已经光荣了。
田强?我在脑海里仔细搜索这个人,却没有一点信息。
“田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
田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断断续续地说道:“龙警官,我在老爷子那里听说过你。我不叫田强,我叫张生,是老爷子收养了我。郑三炮和顾玄青杀老爷子那晚,我侥幸从他们手里逃脱。为了报仇,我故意替郑三炮挡刀,毁了容。这次进吕不韦地宫,郑三炮和顾玄青说他们在夜郎地宫中有过类似遭遇,所以他们不敢进去,我跟着他们出来,没想到就碰到了你们。”
原来是他!老爷子身边失踪了的那个年轻人,居然是他?张生!
老陈握住张生的手说:“我也在想,为什么你在捆我的时候会给我留下活扣?”
当我们押着顾玄青离开邙山,走到山脚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党结真拉雪山下的千年圣水寺遭遇了雪崩,夜郎地宫在千奇百怪的喀斯特地下溶洞内踪影全无,这吕不韦墓葬不会再出什么蹊跷吧。
我最后瞄了一眼,不对劲。我发狂似的奔上山,我和老鬼、谷子都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