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伤情虽然已经无虞,但伤口还需要进一步治疗。我和老陈商议,目前情况太过复杂,留在神农架意义已经不大。如果在木鱼客栈贸然打开虎符,再发生我们无法掌控的异事,我们想都不敢想,我们决定返回阳州公丨安丨局再做打算。
崔囡在温泉峡已和路甲正面交火,我们担心路甲携涣散白返回寻仇,苦劝崔囡立刻离开木鱼客栈,或者和我们一同返回阳州,或者可暂时返回湖南梅山。
可崔囡任凭我们怎么劝说,也不说回梅山之事,更不说离开木鱼客栈和我们一起回阳州了。崔囡说这方圆百里都是她的至交乡亲,涣散白敢到木鱼客栈找她,定叫他有来无回。
老陈、我和茗雅、老鬼苦劝无果,只得作罢。
当日中午,崔囡为我们践行。
崔囡从木鱼客栈墙上取下了腊肉、野鸡,用腊猪蹄配上萝卜、土豆、桔皮、香蒿,煮了一大锅腊猪蹄火锅。
这腊猪蹄腊味浓郁,油松木质般红润,有一丝淡淡的烟熏味,端的是道美味。
我心里知道,按神农架的风俗。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来了,主人家才会取下墙上的腊肉烹食。崔囡这是在表示对我们的尊敬。
我们和崔囡认识时间不长,但这几天的奇诡经历,却像碰到定波村的贡松旺布一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崔囡给老陈、我和茗雅、老鬼面前各摆上一只大碗,倒满了苞谷酒,木鱼客栈内顿时酒香四溢。
见到好了酒,崔囡朝后院喊了一嗓子:“婉儿,搞么事?快出来!”
随着崔囡的喊声,从客栈后院跑出一个小女孩,七八岁模样,五官精致,煞是可爱。
崔囡指着我说:“婉儿,叫龙叔叔。”
小女孩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扭着手指,伸了伸舌头。
我说:“这是你的?”
崔囡拢了拢刘海:“怎么。不可以?”
老鬼在旁边打趣:“崔大姐,怎么没见她爸啊?”
茗雅瞪了老鬼一眼,意思是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囡羞涩的说:“你是说婉儿她爸?我早把他杀了!”
崔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得我几个毛骨悚然,梅山巫师杀人?
那一瞬间,我更是马上想到《黑暗传》中的十二祭歌的杀人手段。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老陈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我猜老陈一定想的是如果崔囡真杀了人那也得向木鱼镇派出所报告。虽然她曾救过我们的命,可是救是救,杀是杀。
崔囡红唇轻启:“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要杀他,他怕早死一百回了,我说我把他杀了,是在我心里,这人早死了!”
“哎!崔姐。你早说嘛,还给我们绕圈子!”我大叫道!
崔囡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丨警丨察,听到杀人就像猫见到老鼠一样,看你们眼神就知道你们想什么了。”
茗雅问:“这人谁啊,让崔大姐刻骨铭心的?”
崔囡把婉儿抱起来,坐在她的膝盖上:“不怕你们笑话,虽说我心里已经没有了他,但这孩子还是他的姓。姓玉!
他叫玉军,和龙警官长得极为相似。你们刚来的时候,我恍惚之间,还以为他找来了。
这人是我命中该有,他是武汉大学地质学系地质专业的研究生,那年,他和一个科考队来神农架科考勘探。
他在神农架住了有大半年,那大半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陪他去看杜鹃花、去看云海,我们在山林间奔跑、追逐嬉戏。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后来,这人回了武汉,就再没有给我联系。我曾打过他几次电话,都给我挂了。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再后来,就有了玉婉儿!”
我说:“他不知道他有个女儿,你没有给他说?”
崔囡笑笑:“梅山女子只要决定不和某个人说话,那怕割了她舌头也断然不会再瞧那人一眼,所以我说他死了。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崔囡招了招手,一只白鸦从窗户外飞来,憩息在玉婉儿的手臂上。玉婉儿“咯咯咯咯”的笑着,喂了白鸦好些米粒,这白鸦展翅,“呼”的飞去了。
临行的时候,我们把电话号码都留给了崔囡。
崔囡送了我一个用黄纸包裹的物件儿,那上面用朱砂画着我们看不懂的符咒,崔囡说如果想她了可在密室内点燃。
崔囡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和茗雅一眼。
惜别崔囡,一路急奔。
武汉!
为什么要奔武汉?
这是我们在路上分析的结果。
车出神农架,我们立即讨论涣散白的去向,并开始考虑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启虎符,探查其中隐藏的秘密。
老陈异常警醒,在途中不时停车、减速、加速,再停车、再减速、再突然加速,如此反复观察后面的车辆。
几次下来,老陈的结论是,我们后面并没有人跟踪。
这可奇怪了,涣散白既没有在板壁岩的箭竹林设伏,也没有放长线钓大鱼,那涣散白究竟去了哪里?
茗雅说:“如果我是涣散白,在温泉峡谷追击我们并无把握。手中一定还有更重要的棋子。”
老鬼说:“这死老儿,欠我一顿揍,我要找着他,非拔光他胡子。”
老陈说:“涣散白既然是为虎符而来,却又突然失踪,他手中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撤退的线索?关于虎符?”
老陈和茗雅的分析在猛然间提示了我,我想起崔囡交给我的那个油纸包。
“目前关于虎符之谜,袁素芳已死,万海龙不知其人,何亮生也变成了一具干尸,但他却留下了非常珍贵的一张照片和几页稿纸。可惜的是这两样东西都被涣散白得去了,按师傅和茗雅的分析,有没有可能何亮生身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换句话说,涣散白没有在神农架得到虎符,会不会根据何亮生留下的线索去寻找其它的虎符?”
“也!“茗雅兴奋的叫了起来。
“师傅,涣散白一定是凭着那张照片找去了。赶快,无畏,我记得那照片下面记着拍摄的时间和地点。可是我记不起来。你快说说。”
我心里清楚,故意说:“我又不是神仙,这次我是真没记住那下面的时间,只记住了上面七男一女的模样性别年龄大小。”老陈呵呵地笑了起来:“臭小子,这些细节你都记得,还记不住那下面那排时间地点?”
老陈一句话让我露了馅,我也不敢再开玩笑,涣散白已经比我们早走了一天半,必须找到他们证明我们的分析。
我说:“那下面时间地点写的是1947年4月7日国立武汉大学。”
老陈说:“你们记不记得照片上有个人叫何其,涣散白去找他,会不会去何亮生家?”
武大?档案馆?何其?
何亮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