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白影从板壁岩顶端闪电般直扑而至,大大小小,足有几百只,全身通体雪白,眼珠却像颗红宝石一般。
这东西嘴利尖爪,俯冲下来的第一只,展开双翅盖在阿火脸上,阿火还未及反应。这东西已经一口啄进了阿火的左眼,展翅再飞,嘴里叼出阿火一颗白黑白黑的眼珠。
神农架白鸦!
这、这是神农架白鸦啊,哪儿来的?难道是茗雅唤来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遇白则吉”?
在阿火的惨呼声中,黄育琨、姚武、阿金头顶眼前白鸦扑击风声四起,那儿还顾着向我们开枪。
“快过来,过来!”
涣散白捂着脑袋朝黄育琨几个大喊。
“集中集中,给我朝天上轰。”
黄育琨、姚武、阿金掉转了枪口,转向天空中射击,俯冲下来的白鸦群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
但只要有突破了涣散白火网的白鸦,就是死命的往他们脸上和头上啄击。
我很快发现这些白鸦的奇怪之处。
这数百只白鸦只是朝着涣散白一拨人盘旋围绕攻击,打死一波再俯冲下来一波,好像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可是对我们,有几十只堪堪已冲到我和老陈、茗雅、老鬼的头顶。却在半空中做了个折返,径直奔向了涣散白。
还有就是路甲,这妖道也是一点不怕。站立在雪地上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大张着双手,仰头向天,嘴唇微动,好像念念有词的样子。
我再一看,似乎还很有段距离,白鸦群就从空中闪开了路甲转而飞扑涣散白。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除了涣散白和春妮毫发未伤,阿火被啄瞎了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黄育琨、姚武、阿金血流满面,脸上手上头上都被白乌鸦的拼死攻击啄伤,这几人嘴里一边不停的咒骂,一边不停的向天空中的白鸦群轰击。
白鸦群死伤惨重,不一会儿,火堆周围就掉满了一层。
这些白鸦有的被打碎了头,有的被打断了翅膀、打穿了肚腹,未死的在雪地上“噗噗噗噗”的翻滚挣扎,留下团团鲜红的血渍。
这时候还不跑等什么?
趁涣散白疲于应付,老陈已从地上拉起了茗雅和老鬼。
跑!
老陈殿后。我接应,先退入冰洞再说。
“遇白则吉”!
崔囡在我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说这是她老娘告诉她的。每次她进山,她老娘都会这么给她说。
我脑子里反复在想这句话。
板壁岩下的这个山洞,洞口挂满了冰棱。
退入冰洞,我们只是暂时避开了涣散白的追杀。
但是怎么出去,却还未知。
我们还能支撑多久?那外面的白鸦群,想必也支撑不了不了多久,霰弹枪的威力我太了解,近距离杀伤那是一个面。
好在老陈退守的时候从复生尸体旁捡回一支霰弹枪,守住了进入冰洞最狭窄的一个拐弯处。
涣散白也有死伤,估计暂时不会追进来。
喘口气,喘口气。
赶快扯掉老鬼和茗雅口中的毛巾,割断绑手的绳子。
茗雅和老鬼呼哧呼哧急促的呼吸。
老陈问:“茗雅,老鬼,你们没事吧。”
老鬼抹了把脸上凝集的血块:“老陈,我没事儿,无畏,你看看茗雅先,我喝水,喝水。”
茗雅说:“不碍事,我好着呢。”
老陈已经扭头过来:“赶快清理装备,涣散白要是攻进来我怕抵挡不住多久。”
我嘴里叼着电筒,一看手里的背包,乐呵了。
刚才逃进洞的时候,慌乱中我拎着个背包就跑,却好像拿了复生的背包。这佣兵包里除了给养就是武器子丨弹丨丨炸丨药。
老陈看了看,心定了下来:“可惜了我的背包,我们的电话。”
我说:“不急,就凭这些东西,够支持会儿的了。我想再到里面看看。神农架地貌特征和云贵高原喀斯特地貌颇为相似,地下也是千沟万壑,密布岩溶洞穴。黄育琨没发现,不等于我们没发现。得再看看这个冰洞。”
老陈点了点头:“好,我守在这里。你们快去快回。”
我和茗雅、老鬼拧开复生包里的战术手电,朝冰洞深处走去。
这冰洞几乎没什么岔路,洞穴走向像条扭曲的蝮蛇。
洞穴里四周岩壁上覆盖着厚薄不一的冰壳,地上散落着尽是枯枝败叶和一些小兽类的白骨。
这个山洞的尽头,是个高约十来米的大洞窟,从顶部到地面,冰锥、冰柱从洞顶悬垂下来,洞壁上手电光晃过,都是白色的冰壳。
“茗雅,点蜡烛。”
蜡烛光起,很快定住,并没有一丝儿的晃动。
我说:“黄育琨说对了,这里的确是个死洞,至少到现在看来,没有一点流动空气。”
茗雅问我:“怎么办?这儿倒不像圣水寺,连个风洞的缝隙都没有,还真是个死洞?”
老鬼颓然靠在洞壁的另一侧:“无畏,这回我们得让那死老头包饺子了,唉!”
我说:“闭上你鸟嘴,我们现在不是活好好的吗?你再给我四处看看,敲敲。”
老鬼一脸沮丧:“无畏,还是想办法怎么从洞口杀出去吧。我就奇了怪,当初你和老陈怎么选的这死路呢?”
我说:“死胖子,昨晚在板壁岩下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不?你知道不知道那几个佣兵的身份?信不信我给你头上再凿两个洞?”
老鬼大睁着眼睛:“这样的啊,好,好,我看。”
茗雅跟在老鬼后面朝洞的另一面搜索,我抬头朝洞窟的顶上仔细看,试图从冰柱子和岩壁的连接点上找出些缝隙。
可惜的是没有,难道我们真的会被困死在这儿。
我心里默念:“不会的,崔囡不是说遇白则吉吗?”
就听见茗雅在那边问老鬼:“老鬼,你背上怎么那么湿?汗水?”
老鬼说:“我现在通体冰凉,我还在想我的重庆烧鸡坊呢。哪儿来的汗水?”
茗雅伸手摸了一把:“好像不是汗水啊,哪儿来的水,把你背都打湿了?”
“等等,什么水?茗雅你说什么水?这洞里都是冰壳,滴水成冰,那儿来的水?”
茗雅问的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我跑过来抓住老鬼:“怎么回事,哪儿来的水?我看看?”
茗雅说:“我刚才在老鬼背后用手电一晃,看见老鬼背上都是。”
我把老鬼转过来一看,这家伙背上湿了一大块,好在冲锋衣隔潮。
“你刚才在那儿靠过?快带我去。“”
这功夫熊猫不知发生了什么,傻楞着眼,翻了两翻。用手指了指身后。
“这地方有什么不同?”老鬼问。
老鬼倚靠过的这块地方很不寻常,面积不大,也就一两个平方大小。
这岩壁上水印涔涔,正在不停的往下滴落水珠。
这和其他岩壁上覆盖着众多的冰壳显然不同,怎么这里滴落的水珠没被冻住?
难道这岩壁的后面有什么?这后面会不会就是温泉峡,只有岩壁的那边有地热才会这样。
但为什么其它的岩壁又没有热量传递?
如果要解释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处岩壁极有可能是曾经的一处通道。
或者说有可能这就是个洞口,只是时间久远,堵住的这地方和周围的岩壁几乎融为了一体。
“明白了?”我说。
我看了看茗雅和老鬼,老鬼和茗雅眼中都是狂喜。
我伸手一推,用力试了试,这处岩壁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我拼尽全身力气猛靠猛推这面渗透着水珠子的岩石壁,老鬼也加入进来。
我和老鬼同时发力,忽然间感觉前面一空,眼前微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我用力过猛,竟然扑了出去。
在那些氤氲的水汽中,我踏出去,一手撑在了一堆滑不留秋、软绵绵的东西上……
“赶快通知老陈。”我从喉咙里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