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女儿拿着甘蔗跑进了妻子上课的教室，教室里依然传来妻子带领学生朗读英语的声音。女儿没有打断妻孑的教学，我就放心地向安在学校的家走去。

进了这二十平米的小家，只见后面厨房堆放着好几捆甘蔗，甘蔗旁边的鸡笼上突然跳下一只下蛋的母鸡“咯咯大”的对着我大声地叫着，好像在欢迎我的到来。我随手从米桶里抓了一把米丢给下蛋的母鸡，一下子又从外面跑来好几只母鸡与它争食。这时我又看见煤油炉子上锅里的碗筷没洗，我提着小桶到外面井里去提水，正好碰上隔壁金老师的爱人老朱在提水，他见我就开玩笑地说：“敖不住回家来打牙祭了，这也难怪你。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呗。‘’

“你老朱真会说笑话，我这次回来是办张小琴的调动。”我也笑着对他说。

他却一下子用很严肃的囗气对我说：“我看你是白费力啦，张老师是不会跟你去武汉的。”

“为什么？”

“你眼里看不见？这前面种的菜地，后面养的鸡，是张老师舍不得丢的。还有你丈母娘在学校红火的生意，还有你家里这好的社会背景，她舍下这些跟你到武汉去，你说她能愿意么？”

老朱这问话，我目瞪口呆，一下陷入深深地沉思。

下课铃响后，妻子牵着伢的手回到宿舍。见我把宿舍收拾很干净，有些好奇地问我：“你现在怎么有时间回来给我做家务了？”

“是我车间领导安排我回来办你调动的。”我高兴地对她说。

“这次是真的吗？”她有些吃惊地问我。

“这次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把这事办成。”我之所还有留有百分之十的不敢讲，是因为还不知道这调令什么时候才能到手。

“我不管你这次讲的调动是真还是假，我根本就没打算到你那去。”听她口气，没有丝毫商量地余地。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绝对，等你的调令来了，我们再好好地商量行么？”

“我才不管你什么调令不调令的，我在这里过的好好的，凭什么要跟你到武汉去？”

“你这还用问吗，夫妻分居，你一人带孩子多辛苦呀！我们这还像个家吗？”

“怎么不像个家了？你看我门前的菜园，后面鸡笼里养的鸡，这家的味道还不浓吗？”

我刚回来就与她发生争执，觉得有些不妥，我忙岔开这话题说：“这调动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做饭了，得赶快上街去买菜。”

“不用你做饭。饭我到食堂去端。菜我到田里去摘。”她说完就牵着伢到地里摘菜去了。

我们一家人正在田里摘菜时，岳母提着个空塑料桶走近我们说：“你们不要开伙了，我马上过去烧伙，你们一家都到我那里去吃好了。”

“您郎去忙您的生意，我们自己烧的吃就可以了。”小琴一边摘菜一边回答岳母的话。

“那好，你们不要我管闲，我再去修几根苷蔗去卖。”岳母边说边向我们宿舍快步走去。

等我们摘好菜回宿舍时，岳母将修好的苷蔗砍成一节节的装在塑料桶里，提着向外走，她一边走一边问我：“你这次真把小琴娘母子调到你那里去？”

“这次有可能把她们调走吧？”我含糊其词地回答岳母。

岳母楞了一下，正想对我说些什么，小琴抢着说：“您不听他吹，每年回来都说调我走，直到现在我还不是在这里教书。他真要调我走我也不会跟他走。”

岳母听小琴这话，才放心地快步向学校操场走去。

岳母刚离开，小琴很认真地对我说：“你说话注意点，不要当着我母妈的面讲我调动的事情。”

“为么事不能讲？”我装不明白地问，是想知道小琴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难道没长眼睛？你刚一提我调动的事，我母妈那难受的表情你视而不见？”小琴有些生气地问我。

“我就想不明白，我把你和伢弄到我身边，是我们一小家搞团圆了，她应该为我们高兴，为么事要那难过呢？”我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

“你就想着这个小家，可我娘屋里的这一大家人怎么办呢？我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五十块钱不到，我的四个弟妹没一个得力，我母妈在这里做点小生意，比我爸爸一个月的工资多的多。如果你把我调到武汉去了，没有我母妈的这块收入，就凭我爸爸的这点死工资，你说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小琴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心。

“你就打算带着伢在娘家过一辈子？”我很认真地问她。

“我没打算在娘家过一辈子，只是多帮父母几年。等到弟妹得力了，我就跟你走。”小琴也很认真地对我说。

听她这话，我陷入了沉思。我辛苦力争的调动指标，能让我等几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