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被我问急了，有些恼火地说：“你这人说话不算数，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条件的？”

“你问这话，我还真想不起来答应了你什么话。”

“好。我就提醒你。我们在谈朋友的时候，我对你讲我是家里的老大，我还告诉你，天上有颗伴月星，地上有个伴娘女，我就是这个伴娘女。我要伴我母妈把我弟妹们带大。我记得你当时是满囗答应我没问题。你现在怎么反悔了呢？”

“哦，你提这话，我是说过。我把你和孩子调到我身边去，就是为了把小家庭搞好。只有把小家庭搞好了，你才有能力照顾弟妹。你现在贴钱费力地跟父母承担一些责任，弟妹大了，会说你刮父母的油水肥了我们的小家。跟父母过的时间长了，大家庭的矛盾就会凸显出来，到时候受的冤枉气，你可没有地方申诉。”

“你讲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跟你走吗？你看我门前的自留地，鸡笼里的鸡，还有这满屋堆的苷蔗，我能跟你走吗？我跟你走了，我母亲还能在这学校里做生意吗？”妻子说这话时，盯着我问。

看着情绪激动的她，我尽量地克制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冲动，用平和地囗气对她说：“你提的这个问题都不是问题。假如你能调到我们厂去，我就会从单身宿舍搬出来。厂里会分一套平房给我们。你也见过我们住平房的职工，他们照样养鸡、种地，和你这里没什么两样。至于姆妈做小生意的事也好办，她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在我们厂附近做早点生意，肯定比这里生意好。”

“我姆妈可以到你们那里去做早点生意？”

“当然可以。”我见她心思有些活动，又赶紧说：“我们厂里外地来的打工人员好几千人，每个早点摊位前都有人站队。就凭母妈做曼头、包子的手艺，在我们那里是大有作为。肯定是大把地赚钱。”

“就如你说的这样好，我姆妈也不会去。”她语气肯定地对我说。

“为什么不会去？”这下该轮到我问她了。

“我母妈肯定不答应。她随我去武汉去做生意，那我爸和弟妹们总不能随我去吧。最近五年内，我不会离开这个家。你就等五年后再把我往武汉调吧。”妻子肯定地对我说，我认真地想后，平静地对她说：“别说是五年的时间，依我个人的爱好，十年八年的时间我也可以等。可现在是改革的年代，各种情况在迅速地变化。解决分居的政策或许两三年后就取消了，我们分居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你不可能跟随你的父母和弟妹过一辈子吧？”

“我没说要跟父母过一辈子。我只是想等弟妹大了再离开他们。我这想法有错吗？”

我明知她这想法有些不对头，可我也不能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小声地嘀咕：“伢马上就三岁了，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令，我们这当爸爸妈妈的该怎么办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年我们镇上就开办幼儿园，我就可以送她去上了。”

“孩子的教育可是个大问题。这小镇上的幼儿园、学校的教育质量能和武汉市的比吗？”

“有什么不能比？我们这里照样有考上重点大学的伢。”妻子顶撞我说。

“唉！人无远虑必有近优。”我叹口长气，不想和妻子再争辨下去。不过在我心中决心已定，那就是要赶紧把调令办下来，着手建设自己的小家庭。

初三我准备回厂时，岳父对我说：“叫化子都有三天年，你这早回厂，厂里还没开工，食堂还没有开伙，你回去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刚脆过了初五去，你们厂不正好是初六的开工吗？”

我看岳父用关心的口气问我，我赶紧回答说：“我们一线职工只放三十和初一两天假，初二都开始加班。食堂职工三十、初一都有人值班，他们要保证加班职工的生活。我回厂上班生活不会有问题。”

“我听小琴说你不是急于回去上班，是为她调动去活动的。”岳父见我没有否认，又接着说“你能把小琴调到你们那里继续教书，我没话说，如果调去是当工人，我看这个调动就不必办了。她得过肺结核，不能当工人。”岳父很认真地对我说。

“只要调动能办成，我敢向您保证，她调过去后一定能当老师。”

“你不要太有压力，她调不去，你还可以想法调回来。总之两下这么扯到过日子，总不是个家。你们家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

岳父走后，我赶到长途汽车站，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