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弯腰抱起伢说：“天天找我要爸爸，今天你爸爸回来了，你怎么不喊他？你去看看你爸爸给你带回什么好吃的？”

她把孩子抱到我跟前对我说：“把你带的礼物快拿出来给伢，不要撩她哭。”我赶紧从旅行袋里摸出两根果丹皮给孩子，孩子接过果丹皮后才胆小地叫了我一声“爸爸”，我情不自禁地从妻子手中抱过孩子，在她脸上亲亲说：“乖宝宝，是爸爸不好，没钱给你买新衣服。”

我放下孩子，又从旅行袋里拿出两盒“麻烘糕”对妻子说：“我带的这个孝敬你父母也不知为不为敬？”

“你明知我爸爸抽烟，怎不把武汉的好烟带两盒回来呢？”妻子试探性地问我。我赶紧解释说：“烟我是买了，为了你的调动，我送人了。”

“你把孝敬我爸的烟送人了，还光明堂黄地说是为了我的调动。我什么时侯答应你为我办调动的？”

她问这话时，我楞住了，呆呆地像个傻子样地看着她。

我觉得自己该把办调动的事情详细讲给她听了，她听后讥笑我说：“你上次把我作干部调动，不是说很快就要办好的呢？结果没调成，还把我的干部编制改变成职工编制。你现在把作职工调去，让我改行当炊事员、保育员。你要我的命我也不去。”

我马上耐着性子对她解释说：“上次作干部调动时，是你们教育局的肖股长在你干部履历表上改的职工履历表。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我把这情况向厂各级领导人都如实诉说过。我们主管干部的宗部长就给我打个包票，只要你调进厂，厂里的子弟小学、中学随你挑。”

“你能保证我去后能当老师，我可以考虑跟你去。这事先不提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过去请我母妈给你做饭。”

“不必麻烦她老人家了。我带了两包筒子面，就用这煤油炉子煮面吃就可以了。”

我简单地吃过后，正准备洗碗筷，妻子对我说：“先放一放，你随我过去给我两个两个老的打个招呼。下一餐好安排你的饭。”

“我还是不去的好，就带两盒麻烘糕，我怎么好意思去吃饭呢！”

“你不用难为情。放假前我给父母讲好了，我学校分的春节物资都给他们。我还交给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讲好了这个寒假、春节和他们一过。我父母也答应了。你这两盒糕也用不着拿过去，就留下来给伢吃吧。”

“我这样空手过去不好吧？”

“我娘俩个的囗粮交过去了，你的口粮我没法交。”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请探亲假换了一个月的省粮票回来了。”说完我掏出四十五斤省粮票逆给妻子。

妻子接过我手中的粮票说：“你这次回家过年打算在家歇几长时间？用不着这么多粮票都给我父母。我顶多给他们十五斤。”

“你这样安排我没意见。我们厂放五天假，我初三的就要赶回厂给何厂长拜年，前后也就十天左右。”

“你回来这么几天，你家还有个老娘你就不管了？你这样做恶名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来你这里时，先落了我母亲那里一下，接我母亲到你学校来过年，母亲讲我们这里家不家业不业的，她已答应到我姐姐那里去过年。”

“你母亲的脾气是有点怪，我们学校给我分的肉我送块给她，她说什都不收，我接她到我这里来吃餐饭都不答理我。”

“这都怪我没用，有家也没能力管家。让你娘俩都要靠在娘家的锅里吃饭，所以我母亲埋怨我不像个当家人，把老婆伢甩一边不管闲。”

“你不管我们，我娘俩在这里过得蛮快活。你看我门前的菜园子，鸡窝里的鸡蛋，我在这里的曰子好过得很。你真要把我调到武汉去我还不乐意呢！”

“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随你怎么想。”她说完这话抱着孩子回隔壁娘家去了。

第二天，我随妻子到岳母家吃饭，饭后岳母对我说：“小琴在这里教书蛮好的，我看你花钱费力地把她调武汉去，她会过不贯的。”

还没等我开囗，岳父接过岳母的话说：“你把她作职工调到厂里，要下车间做事，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听岳父母话的意思，是不同意张小琴往我那里调，我要此时表明态度，大家过年都不会愉快。我只好含糊其辞地说：“厂里的人事调动会都没开，一年一个指标，不一定能落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