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厂长宿舍回到自己的宿舍后，对门的朱师傅见过满面春风，就笑着对我说：“你这烟酒一出手，便知你要办的事情有着落了。看来何厂长给你交实底了，明年的今天你就永远地告别单身楼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容易。我今天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何厂长告诉我，计主任把我的情况向厂领导作了汇报，厂领导有可能看在老计全国人大代表的面子上，会考虑批准我的请调报告。我爱人明年调不调得来还真两说呢！”

“我诂计是调得来的，我们书记都在为你说话，党政领导都在关心你这事，你爱人调来应该不成问题。就怕你煞费苦心地拿到了调令，你爱人不愿来。”朱师傅说完这话，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警觉。

“你说的办成了，我爱人不会来？这话从何说起？”

“去年暑假你爱人来后，我问她作为职工调来后，下车间干活她来不来，她直接告诉我，杀她一刀她都不会来。我听她当时的囗气挺坚决的，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看你这次回家过年，应该和你爱人好好地谈这事。”

朱师傅这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回到汪桥老家，我先去见母亲，母亲见我一副穷酸相，叹囗气说：“你这两边跑，钱都花在了路上，何时是个头啊。”

我很自信地对母亲说：“您不必为我的事担心，我在厂里上下关系都走通了，明年我应该有把握把小张调到我那里去。”

母亲听我这话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我就怕你办好了后，他不跟你走。”

“怎么会这样呢？”我十分不解地问母亲。

“对门的桃英到兴桥中学去卖早点，她根本靠不了学校的边，她站在远处就看见你岳母在校内卖早点生意很好。你要是把小张调到武汉去了，你岳母在兴桥中学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小张的弟妹都还在读书，你岳母现在正需要她帮忙，你现在要把她调到你身边去，她为娘家着想，能跟你到武汉去吗？”母亲把小张不可能跟我走的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

“您分析的蛮在理。我把调动办成了，我们厂里的调令来了就由不得她不去。”我在母亲面前信心十足地说。

“她实在不愿去，你也不免强她。你强行把她调去了，她天天寻找你吵架，你今后的日子么样过。到不如你想个办法调回来的好。”

“我把厂里的各种关系都疏通了，我再去重新写申请书要往回调，那厂里的各级领导会怎样看我？我现在只好硬着头皮把小张往我厂里调了。”说完这话，我告辞母亲就往兴桥中学走去。

我走到兴桥中学教师宿舍，妻子孩子都不在家，门敞开着，一群鸡正在进笼。我站在门囗看所有的鸡进笼后，才将随身带的旅行袋放在宿舍里，随手带上门，到隔壁金老师家去了解情况。金老师告诉我：“学校放假后，食堂关门，小张带伢每天都在她父母家吃饭。估计现在饭吃完了，她娘俩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重新回到宿舍，这哪象个家。我关上鸡笼的门，把堆在鸡笼旁边的几捆苷蔗理顺。再把苷蔗旁边的小橱柜打开，只见里面的几只碗都长霉了。我赶紧从外面井里打一桶水，把这些长霉的碗清洗干净，把橱柜下的煤油炉子擦洗干净，把房间也打扫了一遍。这时才觉得肚子有点饿，准备自己做点吃的，可找不到半点米和面。都说有了女人就有了一个家，可我感觉这和我单身宿舍没什么两样。此时此刻我觉得更应该抓紧办调动，夫妻分居我们双方都缺失家的温暖。

我刚把这个不像样的家打扫干净，妻子抱着伢回来了，她见面就问我：“你回来怎么不到那边去找我？”

她说的“那边”就是她父母的家，仅隔院墙百米开外的教育组宿舍。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笑着说：“看你忙的厨柜里的碗都长霉了，我实在看不过眼就把它们清洗了一遍。”

“你这长时间不回家，一回来就找我的错。放假后一个星期我都没在这里开过火，这碗发霉也算不上什么事。我娘俩这些时一日三餐都在我父母家吃，这厨柜我都没打开过。”她说完把伢放在地上，有些生气地对我说。

“这哪是你的错呢！都是我这当家人没管事的错，你该恼我的火。”我笑着说完这话后，见她不生气了，我就对着站在地上的伢说：“芳，过来。看爸爸给你带的礼物。”孩子站在原地不动，用却生的眼光看看我，又用期待地眼光望着她妈妈，最后胆小地抱住她妈吗的腿不再看我。见孩子这模样，我十分地惭愧，我这个父亲当的太不称职了，我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就必须尽快地结束这两地分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