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见我一脸苦相，讥笑说：“牛皮吹破了吧？我就知道这家具你搬不来。我对你也只说说而已，就没指望你能把这事办成。”

“你是不是认为我蛮无能，让你看笑话了。”

“我看你笑话对我有什么好？你现在知道你母亲历害了吧？”

“我母亲是担心没个伢，我俩日子过不长。我更担心地是我这次回来你没吃避孕药怀上了该怎么办？你这肺结核的药没停，对胎儿会造成伤害，生一个残疾儿那才是我们一辈子的伤痛。”

“我这药停了半年了，能怀上正好证明我是能生孩子的，但我肯定是要把他做掉。我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我没这个能力。”

“你要是怀上后，我赶紧想办法调回来。”我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小琴听说我想调回来，歪着头很认真地问我：“真的，假的？”我见她对这事很认真就反问她说：“真的么样？假的又么样呢？”

“假的，我只当笑话听听而已。真的我可要说几实话，你想听吗？”

“愿闻详情。”我笑着回答。

“别狗进厕所，闻进闻出。（文进文出）”她看看我依然笑脸洗耳恭听的样子，接着往下说“你要是因我调回来，到时候你家里父母、哥弟兄肯定会怪我拖你的后腿，我可不背这个名誉。再说，凭你这手艺，我们这小地方也没有你施展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调回来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主张，多听你家人的意见。我在这里工作还算顺心，你没必要担心我调回来。”

“好吧。听你的，我回去多听家人的意见。”

回家我告诉母亲我想调回来工作，母亲听后高兴地说：“回来好，你要是回来找个轻松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回来打个豆腐，日子肯定好过。豆腐店垮了后，你父亲也没有退休费了，各家都有儿子在子承父业的单干。只有我们家三个儿子都不愿学你父亲的手艺，你要是能调回来，我们也可以恢复老本行。”

见母亲这么高兴我也不好泼冷水，只是宛转地说：“我调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厂是国营单位，我是国家职工。我们这里哪有国营单位？”

姐姐在一旁听后对我说：“怎么没有？邮局、银行业不都是国营的？”

“这些单位的职工谁愿与我对调？再说我对调也要经厂里领导同意才行。”姐姐听我这话接着对我说：“看来你还是不想调回来，你要是真想回来，这个与你对调的人我帮你去打听。”

“你赶紧去打听，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他是真心地想回来。”母亲赶紧对姐姐说。

母亲见我没说话，以为我是真想调回来。接着又对我和姐姐说：“你看隔壁的桂炎哥就是从你的那个厂回来的，现在家里搞得多好，一家人窝窝严严的，老的、小的都顾到了，你能像他那样，我们和你的小琴也没什么矛盾了。”

母亲讲的桂炎哥，我太了解他了。我进厂选工种还拜他所赐，是他告诉我在船厂工作，造型工是好工种。室内作业不风吹雨淋，关键是待遇好，粮食定量高，劳保福利好。每年发一双反毛皮鞋，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讲是从这个厂的铸造车间回来的。他是五八年进厂，六二年减员回来的。他现在社办厂里当师傅，工资待遇还可以。可他十分担心厂垮，想回我们厂简直比登天还难。在我眼里他目前过的很艰难，他的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本想把这些对母亲直说，又怕母亲不高兴。我想到顺者为孝还是顺着母亲的话说：“我听您的话，想方调回来工作。您叫我不搬家具，我也不搬了。您是不是请人带个囗信给小琴，叫她回家住呢！”

母亲听我这话立马发火说：“我又没得罪她，请人带么囗信？她爱回不回的是她的事。”我听母亲这话正感到难堪，姐姐笑着对我说：“这事我去办，我和她之间的误会，我会和她解释清楚。你还是早点回厂上班，找到与你对调的人，我马上写信告诉你。”

“那我明天就回厂上班了，今晚我就多做小琴的工作，动员她主动回家。”我说完这话，见母亲满意后，我就离家回到了小琴的学校。

我对小琴说：“我母亲和姐姐都想我调回来工作，你到底同不同意我调回来？”小琴皱下眉头对我说：“她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还是听她们的吧！”

“你也是我的亲人呀，我更想听听你的建议。”

“你真把我当亲人看，你亲人把我这亲人从家里赶出来，我没见你为我说一句话呢。”

“天地良心，你住这里我确实心痛。为这事我都和她们吵了几次。今天我还要求母亲和姐姐向你道歉。”

“道歉没必要，可我没脸自己回去。”

“那我今天带你回去行吗？”

“不行。是你赶我出来的吗？”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当时就向母亲提出接你回去，母亲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就委托姐姐来接你。”

“有人接我就回去。但你的工作在哪里，我并不在意。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

“这么说这矛盾解决了？我是否能回厂上班了呢？”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听小琴这囗气，她心中的怨气已消，我可以安心回厂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