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小朱被事务员叫上楼去拿奖金,大家都坐在学习里猜测他能拿多少钱回来。我们年轻的都猜不着,就见陈桥桥问黄师傅:“老师傅估计一下,我们全组能有多少奖金?”
“那我么晓得?奖金分配方案没下来,还不由车间领导扒堆,停了这多年的奖金制度才恢复,能把多少钱给我们?”黄师傅说完这句话,见大家都不做声,就笑笑说:“都别听我瞎说,兴许你们想拿几多就能拿几多呢!”
“胯里小家伙随人长,还乐得你裤子都没有穿的呢。”欧阳一脸正经地对黄师傅说完后,就急匆匆地往厕所跑,他背后是一片哄笑声。
小朱进学习室,笑声嘎然而止。大家见小朱空着双手,十几双眼睛充满了疑惑。
“怎么?你一分钱都没拿回来?”小刘忍不住地问。
“都像你这样出废品,还真是一分钱的奖金也拿不回来。”小朱说完,不慌不忙地从裤子荷包里掏出钱放在桌上说:“这基本上是我们一个二级工的工资,三十八块钱。全组十八个人,人平也就两块多钱。车间暂无分配方案,大家讨论一下,看这奖金怎么分?”大家都望着小朱,谁都不表这个态。
小朱见大家都不发言,接着说:“既然没分配方案,大家又拿不出分配的建议,我就只好自作主张,吃一次大锅饭,平均摊算了。全组有十八人,人均两块钱,大家看怎么样?”他话音刚落,陈桥桥就站起来说:“那两个长期请病假的人也和我们一样拿奖金?”我觉得陈桥桥这话问得在理我附和看说:“这奖金应该是奖励工作有成效的人吧?病假拿全工资已经是组织照顾了,再发奖金给他恐怕说不过不去吧?”
小朱听我这话脸一沉对我说:“你能保证往后你不生病?即使你不生病,你家在外地,往后也比别人的假多,我看你以后么样拿奖金?”他这话让我哑口无言,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眼巴巴地望着老王,希望老王能为我解围。
老王好像理会了我的意图,他笑着慢条斯理地对小朱说:“你是组长,奖金么样分你说了算。我个人表示服从你的决定。”
“我觉得老王这主意好,如果大家都赞成老王的说法,我就按每人两块钱发了。”小朱这话叫说完,黄师傅有些不耐烦地说:“扯来扯去也就两块钱的事,快点发算了。”
我接过小朱发的这两块钱的奖金,心情十分沉重,自己努力学习技术,拼命地干活,结果和生病在家的人拿一样多,这上哪里讲理去?
小朱发完奖金对全小组人说:“钱都到手了,是不是该出去做活了呢?发奖金是为了提高生产积极性,钱拿了都坐着不动,那发奖金不是失去了意义?”
我不想听他废话,赶紧开工具柜提工具桶出去做活。刚走到砂场上,老王随后便到。他见我情绪低落,就安慰我说:“为这点钱生气,不值得的。大家都一样平平和和该多好。”
“我看你拿的蛮心安理得的。”我带点挖苦意思的说他,他仍高兴地对我说:“一个月的烟到手了,我室然心安理得。”
“这两块钱能管你一个月的烟钱?”我有些意外地问他。
“那当然,一条大公鸡的烟,平价一块五,议价才两块钱。我一个月条把烟够了。”他十分满意地说。
我觉得他这样想蛮对,知足者常乐。我应向他学习,我不抽烟买瓶一块三毛五的黄鹤楼白酒,浇浇愁总可以吧?想到这里我也看着老王笑了。
这时,老组长胡师傅经过我们身边,见我俩一脸笑容,也微笑地问我们:“你俩奖金拿的不少吧?看你们这老兴样。”
“不提奖金,提奖金我就有气。”本来已心平气和,见胡师傅这么一问,我气又不打一处来。
“怎么回事?”胡师傅见我变脸这么快,有些好奇地问。
“从我分到你小组那天起,你就鼓励我好好的学手艺,经常听你说技术好就能增加收入。可今天呢,做废品的人的做质量好的人拿一样的奖金。甚至生病在家的人也和我们拿一样的奖金。这不是对我们学技术能做活的人的否定么?也是对你这位定额员的全盘否定。你下的定额工时一文不值!”我很生气说完这些话后,以为胡师傅会生气。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生气。
“原来你是为这事在生气。这次发奖金前我曾建议熊主任按工时多少、质量好坏来定奖金。可熊主任说他下月就调离主任的岗位,在他离任前就让你们最后吃一次大锅饭。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意见。别生气了,下个月新主任就任,新的奖金分配方案出台,肯定对你们这些能做活的人大有好处。”胡师说完这话对我笑笑后,向办公楼走去。
老王见胡师傅走远了小声地对我说:“这世上不合理的事多得很,你生气还不把你气死?你学学我,明知不合理我也不生气。”
“你为么事不生气?”
“你仔细想想,谁都知道不合理的事,难道领导会不知道?他们知道了想解决,用不着你生气。他们不想解决,你生气也没用。”
“想想你说的也是,我们小老百姓既不能制定政策,又改变不了现实,生气的确一点用也没有。”说完这话我心中的怨气有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