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两厂之间那条长长的小巷，走过运河上那座窄窄的水泥桥，来到一片沼泽地。沼泽地中间有条浅浅的小沟，小沟里尺把深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一群小喜头鱼（鲫鱼）在浅水里悠闲的游荡。当我的手电光柱笼罩在这群小鱼身上时，它们似着魔样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正觉有趣时，只见领头的那条小鱼剧烈地摇晃身体，瞬间所有的小鱼仿效之，清澈的水立刻被搅浑了。当浑水沉清后，这群小鱼立刻不见了。我感觉有些奇怪，用手中的鱼叉试探性地插向水里，没想到浅水下面是半米深的淤泥，这群小鱼全躲进淤泥里。

“他妈的，老子又不捉你们，躲什么躲。”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骂过后仔细一想，这群小鱼说不定它们是在躲避黑鱼的追杀呢？这深的淤泥正是黑鱼藏身的好地方，我一定要过细的寻找一遍。

经过仔细地搜寻，我终于叉到了两条两斤左右的黑鱼。我想这样大的黑鱼送人还是拿得出手的。返身回到宿舍时，已十一点四十分了。我赶紧把黑鱼养在脚盆里，放进床底下，打算明晚先送一条章校长，探听章校长的口气后，再上宗副主任的门。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我正弯腰干活，杨会计在背会叫我：“小牛，你的信。”我忙站起来接过信就看，只见小琴在信中写道：牛哥你好，我这次到武汉看病回家后，有好多闲话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急了，就催我快点嫁给你，最好是在过年你回家的时候把婚结了。我妈对我讲这话时，我十分反感，旁人瞎说，是别人不了解我的为人，连我妈也怀疑我们不规矩，她私下对我说：“旁人讲的干柴遇烈火不是没道理的，你到武汉看病和小牛在一起生活个把星期，你们这个年纪旁人议论这事，我这个当娘的也怨不得别人。只有你和小牛把婚结了，这些闲言闲语才得消停”这是我妈的原话，我反复对我妈解释，我现在不能结婚。一、培训学习没结束。二、肺结核病没全愈。总的说来我不想这快结婚。希望你能支持我的想法。

信中的内容大概就这些，我没多想就把信收起来放进裤袋里，继续弯腰低头认真做活。

中午回到宿舍，低头见床下的两条黑鱼还蛮活鲜的，心想这叉的鱼有伤痕，不能再养了，应该快点送出去。不然，喂死了送人就不为敬了。看来今天晚上我要把这两条鱼都送出去才能安心。

想躺下休息一会儿，脱裤子时摸到了荷包里的那封信，掏出反复地看了几遍后，决定给小琴回信。

我在回信中写道：小琴你好，你的来信我反复的看了几遍，我带你来武汉看病时，你母亲是何等的相信我的人品，才让你与我同行。事实上我们的心身都是纯洁的。至于外人怎么看，怎么猜疑，我不在乎。我个人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歪，脚正不怕鞋歪，我们俩人的事我们自己商量着办，不能为别人的流言蜚语所左右。这是我的想法，你可把我的想法转告你母亲。

另外，我已经向组织部递交了你的请调报告，想把你调到我们子弟学校来，我现在积极地想办法活动，至于结果如何，还需我们双方努力，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信中的内容大概就这些。信写好后见距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心身放松地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高音喇叭上班的号声惊醒了我，我快速的穿好工作服，拿着给小琴写好的信匆忙地下楼，赶到邮局把信发了后，进了厂大门，广播声停了，厂大门也关了。

进到小组学习室，见同事们都在议论组长胡师傅上调车间当定额员的事。副组长小罗对大家说：“马上要实行奖励制度，胡师傅的这个工时定额员就是为分配奖金而设的这个岗位。往后哪个的技术过硬，活做得又多又好，肯定奖金也拿的多。”

“有奖金拿后，那我的工资会不会动呢？”陈桥桥有些担心地问。

“老熊昨天在会上说了，奖金分配制度一时还形不成气候，只是暂时地试运行一下，看能不提高效率。工资袋里的工资是不会动的。”小罗解释说。

“老熊马上要调到厂里去了，他讲的这些有用吗？”陈桥桥问小罗，小罗对他笑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这奖金分配制度的试行只是厂里各项制度改革的开始，这与老熊调到哪里去应该没多大关系。”我多了句嘴，惹毛了陈桥桥，他讥讽我说：“老熊调走与任何人都没关系，就是与你有关系。”他还想接着住下说，小罗忙制止他说：“小陈扯远了。反正今天下午没活做，大家还是照原样的自由活动。打牌、下棋都可以，就是不能扯皮。”

我想到晚上要到章校长家里去一趟，就打算到造机车间找陈二柱去聊聊他们老乡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