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到熊主任办公室去找他签报告,见熊主任正与组长胡师傅交谈,没敢进去,返身回到小组学习室。小组的同事们都在议论纷纷,唯有副组长罗强坐在一旁认真读书。我感到气纷有些不对,就小声地问关系和我不错的小王:“他们议论的这么带劲,出了么事?”
“听说要恢复奖金制,车间要增设一名工时定额管理员,都猜是胡师傅要提上去。你上去没看见他在熊主任办公室么?”
“看见了。熊去任正在与他谈话。我怕妨碍他们谈话,门前都没进就下来了。”
“你这个时候去找熊主任有从事?”小王小声地问我。
“找他签请调报告。”我也小声地回答。
不料被一旁的陈桥桥听见了,他走过来对我小声地说:“你女朋友没有文凭,你组织部里又没有熟人,老熊给你签也是白签的。”
我听陈桥桥这话蛮刺耳的,正想发火,想起章校长昨晚讲的“先打个底子”的话,这火气也就下去了。觉得他这话虽说难听,但也是个大实话。组织部里没熟人,报告递上去是没人看的。想到章校长讲的宗副主任会提到组织部当部长,我想和他拉上关系后,往后办小琴的调动就会容易多了。想到这里我笑着对陈桥桥说:“你说的蛮对,签了也是白签。不过我还是要试试看。”
我们正说着话,胡师傅进来把我拉到一旁高兴地对我说:“熊师傅要调到厂部去了,你赶紧把报告拿上去给他签字。你这机会来了要抓住,赶快去吧。”
我听他这话一楞,这胡师傅传给我的信息怎么与章校长的完全相反呢?章校长亲口对我讲熊主任年令偏大文化水平偏低,马上要退居二线,这怎么会调到厂部去呢?
“你在想么事?还不快去?”胡师催促我快上楼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笑着对胡师傅说:“我在想你的师傅升到厂里去了,看来你要跟着升到车间里去了。我没把心中的疑问讲出来,那样会扫了胡师傅的兴。
胡师傅果然喜笑颜开地对我说:“你个鬼东西,随么事都晓得一点。快上去吧!”
我对胡师傅伸下舌头做个怪相后赶紧向办会楼跑去。
在楼梯口正好碰见下楼的熊主任,他见我匆匆忙忙的样子笑着对我说:“你还赶得蛮巧的,还迟得一下,我就去办事了。”说完他返身领我回他办公室,我赶紧把手中的请调报告递给他。他接过我的报告认真看后,在报告上歪歪扭扭签上“情况属实,同意调动。”然后盖上他的印章,一枚私章与一枚车间的公章印,签上日期后对我说:“你拿着我签的报告到组织部交给杨科长,等候她的通知。”
我拿着熊主任签的报告火速地赶往组织部。
我站在组织部的门口往里看,只见两个女同志在办公。一个年轻的大概三十岁左有,一个年令大的约五十岁左右。我猜那个年纪大的就应该是熊主任说的杨部长,就直接向她的办公桌走去。
刚走近她对面,她抬头问我:“你找哪个?”
“我找杨部长。”我赶紧回答。
“我就是。有事吗?”她对我说这话时,口气十分冷淡。
我顾不上这些,赶紧把请调报告递送她面前,毕恭毕敬地对她说:“这是我们熊主任给我签的请调报告,是他叫我亲自送给你的。”
她接过报告一眼都没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随手丢进抽屉里,然后对我说:“这事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看她对我这个态度,心中火直往头上冒,可脸上还要挤出点笑容对她低声下气地说:“杨部长,我请你看一下我的报告行吗?”
“看不看你的报告,那是我的工作。我现在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你还是先回去等着吧。”她说完埋头写字,不再理我。
我站在那里自知无趣,只好回车间上班。
年轻时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我回到小组陈桥桥见我这模样,不知是安慰我,不是叽笑我,只见他一脸笑容地对我说:“你往组织部跑一趟的结果让我猜猜看。”
“这有么好猜的。”我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他却不在乎我的态度接着往下说:“看你这面相肯定是碰了个软钉子。这蛮正常,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凭么事要跟你办事?你跟他人熟,他对你还有句真话,人不熟他哄你还不是一套一套的。”
我听陈桥桥这话心里像塞了一把茅草,总觉不是个滋味,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只是站在那里发呆。
这时胡师傅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陈桥桥的话我看还是有些道理的。你找一个和杨部长熟悉的人帮你说点话,可能效果会好些。”
“我上哪去找跟她熟悉的人啦?”我有些无奈地问胡师傅。
“你不是要了个平房招待所的一间房吗?你那房间隔壁住的一个乡下人,跟我们吹牛时就说他组织部有关系,你可去找他帮忙。”陈桥桥讲这话时,是一本正经地给我出主意。
他讲的这个乡下人姓懂,老婆带着四个孩子从乡下来投奔他,也只能要到一间九平米的房间,小琴来后我也要了同样的一间,不过我们一天也没住过,到是借给了这个老懂。真没想到这样不起眼的个老实人,居然组织部里有他的关系户。
下午下班后,我来到老懂的九平米的小家,他妻子顾嫂子见到我有些惊慌失措,生怕我是来要他们退房子的。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说:“你来要房子,我老懂又不在家,你还是等他回来说这事吧。”
我见她误会了我的来意,忙对她解释说:“我来不是要你们退房的,是想问一下你老懂是不是组织部里有熟人?”
顾嫂子听我这话,脸露喜色地对我说:“这事我听他讲过,你们厂组织部还真有他认识的人。”她说完这话,从房间拿出个小凳子放在走廊里请我坐,又忙叫大女儿去叫老懂。
大女儿春花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噘着嘴巴极不情愿地说:“我哪知道爸爸在哪儿玩,我不去。”
顾嫂子接着叫:“秋花,你去叫你爸回来。”秋花应声从房间出笑着对我说:“牛叔叔好!”
“这伢真懂事。”我忙夸了她一句,就听顾嫂子接着说:“你爸在后面邓伯伯家看棋,你告诉他牛叔叔找他有急事,叫他快点回来。”
秋花听这话,一阵风似的向后面平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