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忙忙地来到三食堂，迎面碰见从里面出来的李雪梅。她见我匆忙的样子就笑着问我：“上班还早着呢，你在慌什么？”

“我女朋友明天要回家，我正忙着给她弄券买回家的礼物。这买礼物的副食券你有吗？”我也笑着问她。

“算你问对人了。我男朋友见我喜欢吃零食，把他家的四份副食券都给我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五份这样的券了。”她依然笑着说。

我稍微犹豫一下后，也笑着说：“这恐怕不妥吧？这券是你男朋友对你的爱，我怎么好意思要这券。”

“什么爱不爱的，就那么回事。这券你到底要不要？要，现在就跟我去拿。”她收起笑容有些生气地问我。

我低头想想说：“要了。就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吧。”

回到宿舍后，小琴问我：“买过早的去了这半天，是不是食堂里人太多、队太长，一直等到现在？”

“不是食堂人多，是我为你明天回家作准备去了。”我边回答她的问话，边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她。

她接过馒头笑着说：“没什么好准备的，我就几件换洗的衣服都收好了，随时可搭车走人。”

“你这是第一次来武汉，我怎么能让你空手回家？”

“我空手回家能怨你么？现在买糖果点心都要券，哪能让你为难。这事我回去后会向父母、弟妹解释。”她微笑着安慰我说。

“你不用向他们解释了，买礼物的券我都谋到了。”

“你都弄到了？这得多少券呀？”她有些吃惊地问我。

“十五、六份吧。是师傅和同事帮忙凑的券，这些券除了买糖果点心，还可以给你父亲买条烟带回去。”我没告诉她李雪梅给券的事，怕引起她误会。

“你师傅和同事把券给你了，不会影响她们生活吧？”

“不会。这只是一个月的计划，下个月的计划马上就到了。”讲完这话后，我想到她明天要走，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请天假陪她买这些回家的礼物。

我送走小琴回到厂区后，在路过菜市场时，看见师傅站在她卤菜摊前打瞌睡，我轻声地叫醒她。她睁开无神的双眼，显得十分疲惫地问我：“你小张走了？她这次回家带的礼物还满意吧？”

“她十分满意。我这要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没你给的副食品券，我哪能买齐这些礼物送她回家。”我说这话是真心地感谢师傅对我的帮助。

“别说感谢的话了，说来惭愧，她这第一次来我都没请她吃过饭，我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就这几份券你还说感谢我的话，你这不是对我见外了吗？”师傅说这话时显得有气无力，好似大病缠身一样。

见她这样子，我十分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病了？赶紧到医院去看医生。”

“我去过了，医生说我没病。”师傅苍白的脸上现出些许的微笑。

她这微笑我总感觉和她平时不一样，是那里不一样，我一时也想不透，只好继续问她：“你还吃那参茸大补丸吗？”

“快吃完了，还剩下几颗，把这几颗吃完了再也不买了。”

“你这越吃精神越坏，赶快停它。”

“我这精神不好，不是吃补药的问题。是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才这样子的。”

“是什么梦会让你精神这么差？”

“我们前面一栋三楼的李婆婆不是死了吗？我在梦里看见她领着一大帮子人，抬着花轿来到我门口，几个从没见过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不容我说的把我塞进花轿，抬着就走。无论我怎样哭闹，也出不了这轿子。醒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听师傅这话，我暗自吃惊，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出口。

我小时候就听母亲讲过：“做女人到花落的年纪，做梦坐花轿嫁到别人家，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那多半都是魂走了。”

那时对母亲这话一点也不理解，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女人到了更年期做这样的梦是凶多吉少。可当着师傅的面我这话无法说出口。我考虑再三只好对师傅说：“你这参茸大补丸不要吃了，补药乱吃不得，钱花了还把身体吃坏了，你这是何苦呢？”师傅听我这话皱着眉苦笑说：“我也觉得这钱花得不值，只要提不花这冤枉钱时，你徐师傅就跟我急，只有你去劝他，他还有可能听你的。”

“他在家吗？”我觉得心里想的话告诉她老公好说出口些。

“他在家做活呢。”师傅讲这话时依然显得有些衷气不足。

“我这就去找他谈这个问题。”我说完就离师傅的摊位向她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