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见我疑惑的表情,笑着对我说:“我上次透视检查完后,怀疑医生搞错了,要求他重新再透视一次,医生对我解释说‘透视对身体是有伤害的,透视一次后起码要间隔半年。’我从上次透视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你说我能去透视吗?”
小琴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我忙对她说:“你先吃饭,我去问一下放射科的周医生,这短的时间里再做一次看行不行?”
“这周医生跟你熟吗?他能跟你说实话吗?”
“熟哇。他也是天门人。也算是我们老乡。”
“那你还是先吃饭,不必着急去找他。我明天随你去医院看病时你再问他也不迟。”我觉得她这话也对,只好陪她先吃饭。
吃过饭小琴问我:“你不是告诉我你在上夜校学英语的呢?我来了两天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这事?你是不是哄我?”
“我还真不是哄你。我学了个把月后,才知道是工业基础英语。而老师教的全是造船用的专业英语,与我学的技术不沾边,我早已放弃了。”我只好对她实话实说。
“我想去听夜校的英语课,今晚有吗?”
“今天星期二应该有。这老师教的工业英语和你师范学校学的英语完全是两回事,你听得懂吗?”
“试试看呗,听不懂我再和你去江边散步怎么样?”
“我听你的。只要你心情舒畅,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你先看看我这本才到的《大众医学》,我去洗碗。”说完我端着碗快向洗漱间走去。
我带着小琴来到厂办公楼的三楼小会议室,李老师正在为十几个人讲英语语法。小琴对会议室看了一眼后说:“这教英语的怎么是个老头子?”
“这老头是厂长谋宝谋来的。听说这老头五七年打成右派分子,现在刚平反回来就被厂长请教职工英语。开上课的头几天,整个会议室内挤满了人,到如今就只剩下这十几个人了。有懂英语的说他教的是美式英语,你听听看他教的么样?”
小琴听我这么一问,就认真仔细地听了一小会儿后对我说:“他读英语的语音语调都没有我们的张老师好,他读的句子单词我又听不懂,我们还是到江边去散步吧?”
我带着她穿过江堤下的防护林直接走到江边,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看着从上海方向开来的客班轮,小琴感叹地说了句:“江边的夜景真美!”
“这夜景算什么美,武汉美丽的夜景是站在大桥上看,当你站在桥中间看到两岸灯了火时,有一种天上银河落人间的遐想。”
她一听我这么说,马上要求我带她上大桥去看夜景,我立刻给她解释说:“我们这里离大桥三、四十里路,又不通公交车,骑自行车得两个小时才能到。”
“那你现在就骑车带我去呗。”她认真地对我说。
“今天晚了,明天吧。明天白天看完病,听下医生的建议后再说,你这次来主要是以看病为主,病好后看风景的机会多得很。”
闲聊中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一点。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餐后,我嘱咐小琴在宿舍等我,哪儿都不能去,我到车间请假后回来带她去看病,她满口答应了。
出门前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自行车钥匙放进裤子荷包里,小琴见后问我:“你带自行车钥匙做么事?”
“我骑车快去快回。”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我不把钥匙拿走,你要像昨天一样骑车去出玩,我上哪里去找你。
我刚出院子门口,就碰见了本组的小罗,我请他代替向胡师傅请假,他满口答应了。
回到宿舍小琴见我就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请假?”
“我刚出院子门,碰见小罗请他帮忙情假。走吧,我带你去看病。”
我从抽屉里拿出工作证带在身上,领着小琴来到厂门诊部挂号,我从挂号窗口看见是我们车间工会主席的爱人在当班,我亲热地叫了声:“周师傅,做x光透视挂哪科的号?”
周师傅头都没抬地回答:“挂内科。”然后又抬头问了我一句:“谁做?”
“我女朋友。”
“是我们厂里的吗?”
“不是。是从老家来的。”
“那挂号、看病都是全费。办了家属证的半费。”我听她这话楞了一下,想到她老公是我们车间的工会主席,马上笑着对她说:“李主席叫我找你,讲你有办法可以全免。”
“你哪个车间的?”她很认真地问我。
“铸造车间。”我赶紧回答。
“你的工作证呢?”
我赶紧掏出工作证递进去,她接过我的工作证打开看了一眼,拿出一张表格后问我:“你女朋友叫么事?”
“张小琴。”我赶紧老实地回答。
她填好表递给我说:“拿着这张表直接到透影室找邹医生做检查。”我接过表一看,是职业病体检表,把小琴的职务填写为“行车工”。我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周师傅递个眼色对我说:“回去告诉你们李主席,你们车间职业病体检的指标剩的不多了,不要随便答应为职工帮忙好吗?”
“谢谢你!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说完我赶紧离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