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岳母进厨房后,依然笑着对小琴说:“这病搁在五十年代,也算是大病难治吧。到现在八十年代早就过关了。据我了解,现在治结核病有效的药针剂有链霉素,口服有雷蜜封,用上一两个疗程就见效了。”
“我现在就用这两种药,怎么就不见效呢?”小琴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急促地问我。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病肯定是学习压力大累的,来的急,好的慢,你需要有个好心态来养这病。你这英语培训学习暂时不要管它了,趁现在病假期间我带你去武汉散散心,买个录音机先自学,我想你照样可以拿个结业证。”我说这话时望着她双眼,见她眼神有变化,就不再往下说。
她见我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显得有些不自然地问我:“你真不嫌我这病?”
“不嫌。我来就是用行动表明心迹”
“要是我的病不好呢,你也愿意和我继续谈下去?”
“当然愿意。我有信心帮助你一定治好这病。”
“你这么有把握?”
“那当然是。这病嘛三分治七分养。我要用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感染你,首先让你精神愉快起来,病自然好得快。”
我们谈话间岳母把饭菜端上了桌,见小琴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就笑着对我说:“你这一来比医生的随么子药都管用。”
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张小琴都是低着头慢嚼细咽一声不响,岳母见她对我很冷淡,怕我尴尬,就笑着对我解释说:“她自从查出有这病后,就不同我们一个桌子吃饭。就连她吃饭碗和筷子都不放在我们一个碗柜里,说是怕传染我们。今天的确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上桌子吃饭。她病的这几天都是我把饭菜端到她房里。”
岳母刚说完,张小琴就扭过头打了一个喷嚏,我见她这样子忙答岳母的话说:“她这样做也是对家人的一种爱,怕把病过的弟弟、妹妹,她作为大姐有病后不为自已着想,一心想到父母、弟弟妹妹的健康,能从这些生活细节中注意,也是她的一片好意。”
我刚说完,张小琴就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告诉我对她的理解,她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可是岳母不这样想,岳母接着说:“她这样异样的做法,我心痛得像刀割一样。我一泡屎一泡尿的把她养大,什么时候嫌过她?她病了反过来还嫌我们,哪有这样的道理?”岳母还想接着往下说,只见张小琴把剩下的半碗饭往桌上一笃说:“烦死个人的。这饭我不吃了。”丢下手中的筷子,扭头就向房中走去。
岳母在我面前显得很尴尬,我忙安慰岳母说:“得这病的人心火旺,爱发脾气是蛮正常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说完,忙把张小琴没吃完的半碗饭拿过来,倒在自己碗里吃起来。
岳母有些吃惊地说:“这不好吧,你就不怕传染?”
“小琴都治了两个疗程,病都快好了,传染期早过了,哪里还会传给我。”我大声地说给在房里的小琴听,意在为她树立战胜疾病的勇气。
我话刚说完,就听见张小琴关房门的声音。我楞了一下,难道我的言行没有打动她?那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我正在猜测张小琴关门的意图,岳母小声地对我说:“她只把门掩上了,没插门拴。你吃完饭后到她房里坐坐,多劝她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她肯定听见了,从她得病后就担心你嫌弃她,你刚才的言行还是打动她了。要不她在里面把门拴死,任何人叫,她都不会打开。”
听岳母的话后我心稍安,我又笑着对岳母说:“看来瞎子乌子叔算我们的缘分还是蛮准的,他说我们的姻缘相克相生。这才开始就露了头,往后还不知会生些么事。”岳母听我这话只是笑笑并不答腔。我又接着说:“小琴这病到是次要的,关键是思想不开朗,我想接她武汉去看病,这样她可以散散心,兴许病会好的快。”
“你这主义好,我早就想她出去走走,像她这样窝在屋里不出门,好人都憋出病来。”岳母有些高兴地对我说。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推开小琴的房门,打算和她推心置腹地好好谈谈。
小琴侧身面向里面睡在床上,我走进她房间,她全装不知道。我小声地叫她:“张小琴,才吃完饭就躺在床上不动,这样对身体不好,起来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装着没听见,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连说三遍她都毫无反应。
我只好走到她跟前,用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像触电似地坐起来,假装生气地对我说:“别碰我。我这是传染病。难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传染你?”
“传染我好哇!”我笑嘻嘻地对她说。她一楞有点生气地问我:“你什么意思?笑话我么?”
“你可别想偏了。我要是被你传染了不正好说明我有缘么?”我仍笑着逗她说。
“连你都被我传染了,我俩还有什么缘?只能分手拜拜。”从她这语气中我听出是不想和我分手的。
“我俩同病相怜,这不是命注定的缘分么?”
“俩人都得了这病,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你想想,你的病分了一半给我,你是不是好了一半呢?我见你好了一半,我一高兴,你传染给我的那一半病就不翼而飞了。”她听我这话,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些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