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听我问这话,脸上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等她拆完一只线手套后接着对我说:“宋书记为人老道,他为么事不讲王运阶其它的缺点?只讲他精神上有些问题?他在前面讲了王运阶这多优点,就是为了让来人知道王运阶是个精神病患者,来了解的人一点都不会怀疑老宋是在伺机报复。”
“当书机的人怎么胸怀这样狭小呢?他这可害了王运阶一辈子。”老宋平时在我心中的好印象,此刻大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唉。”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对我说:“很快王运阶的女朋友就和他吹了,在王运阶的一再追问下,女方才告知‘你书说你有精神病,谁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从此再没有人给王运阶介绍女朋友。”师傅稍作停顿接着对我说:“我给你讲这些就是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得罪像书记这样的人,你在和老熊搞好关系的时候,也要注意和宋书记搞好关系,你和他关系好,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你的帮。他可比老熊年轻多了,他这书记够他当几年的。”
我觉得师傅对我这教诲太及时了,我赶紧对师傅说:“我听你的,一定和他们俩位领导搞好关系,我今晚就到江边去转一趟,看能不能多捉点鱼上他俩的门。”
“天都黑了好一会儿,你赶紧去吧。”
在师傅的催促下,我赶紧回宿舍拿提鱼的工具。
讲点题外的话,昨天出门碰见两位老同事,其中有位曾担任过我们的领导,谈起过去同事的生活时,他告诉我:“所有同事中生活最造孽的要数王运阶了,他年轻的时候又不学技术,人又生得笨,所以他是最早一批下岗的。下岗后一直呆在家里,靠组织放的二百块钱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我插了一句话:“如果老宋那时不说他精神有问题的话,他也不至于过的那样苦。”我这位领导同事立刻反驳我说:“那不能怪老宋,他真的精神有问题,我代表组织慰问贫困职工,他和我谈话总是颠三倒四,逻辑相当混乱。就在他快退休的时侯,我突然接到他街坊邻居打带的电话,讲他中风了。等我们赶到医院时,他浑身上下沾满煤灰,躺在走廊的长椅上挂吊针,药水挂完时我去交钱,才知挂的是二元钱一瓶的盐水。正当我要交钱时,别人就喊他不行了,我眼睁睁地看他死在我面前。因为他是110送进医院的,医院里把他当成了个流浪汉,根本就没用药抢救。”
听了这位领导同事的话,我心情十分地沉重。王运阶和我同时下车间,我选择了技术工种,他选择了熟练工种。在没改革前,我和他都过着平静的生活。改革中他下岗了,我因刻苦学技术留在了岗位上,直至正常退休。另外再说明一点,王运阶得的是脑梗阻死在了医院,我也得过脑梗阻,却还活得好好的。我仔细想了我俩的过去,他生活中没有目标,年轻时也不钻技术,下岗后也不思另谋生路,任凭命运的摆布,结果悲惨地死去。真应了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拿着手电筒和自制的渔叉,赶到江边时,江水漫进了防洪林。浑浊的江水进了林子里变得清澈见底,林子里的水刚好没过膝盖,我在林子边仔细寻找从江里游上来的鱼。找了个把小时,看见一窝像小蝌蚪一样的黑鱼仔游动。我知道像这大的黑鱼仔成群的游动,附近必有雄雌俩条大黑鱼护着。
我的手电筒光跟随游动的小黑鱼仔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两条大黑鱼,我将俩条大黑鱼抓住后连宿舍都没回,赶到师傅的值班室,征求师傅的意见。师傅叫我把大一点的送给老熊,小一点的送给老宋。原因蛮简单,老熊是在请调报告上签字的,老宋只是帮忙说话的。告诉我他俩的住址,叫我赶紧给他们送去。
老熊的家我去过一次,我熟悉。当我敲开老熊的门时,老熊铁青着脸问我:“你这晚敲我的门搞么事?”
我忙陪着笑脸说:“我到江边玩一趟,捉了条黑鱼想送给你,不知你喜不喜欢?”
老熊马上微笑着说:“你不留着自己吃,怎么想到我了呢?”
“你平时没少教我技术,我是来感谢你的。”我依然笑着说。
“这话我爱听。既然是徒弟孝敬师傅的,这鱼我就收了。”他接过鱼又说:“那就到师傅家里坐坐,进来喝杯水?”
“不了。这晚打扰了你,我得赶回去洗澡了。”我说完赶紧回到了师傅的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