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后,车间主任、书记打各小组打招呼,要求各小组的组长派活开工。车间领导走后,胡师傅对我说:“年前你回家早,也没给你派什么活。新接的活还没有下来,小黄年前的三十个排气筏才做好了五个,他回家过年可能要过了十五才来,你接着做他的排气筏,模型就在他工具柜上面。”
我从小黄的柜顶拿了排气筏的模型放在外面的平板上,返身回学习室开自己的工具柜提着工具桶,走到做活现在,正准动手做活,就听见背后师妹问我:“你是么回事?做活也不看周围环境,全车间就你一人动手做活,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抬头扫视一下整个现场,全车间的工地上就只有我一人准备做活,是有点不合时宜的突出表现。我转身笑着对师妹说:“胡师傅安排我做这活,我得听他的动手做哇。”
“胡师傅派你活催你动手了吗?”师妹接着问我。
“这到没有。”我应着她的话,准备提着工具回小组学习室。
“你别急着走,我还有话对你说。你昨天上师傅家拜年了吗?”
“去拜了年,你的口信我也带到了,讲了你今天要去给他们拜年。”
“你还跟师傅说了些么事?”她盯着我问。
“没讲么事,只是问我父母身体健康问题,问我为什今年会这早回厂上班。”
“师傅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年前在家里可以打鸟玩,年后闲得发慌,只好早点回厂上班。”
“你哄苕货,我才不信你这鬼话呢。你肯定心里有事才回来这早。”
“我心里能有么事,就是想早点回厂干活。”我讲完这话,再看工作现在,只见各小组做活的人都陆续地出来了,我只好放下手中的工具桶对她说:“你看做活的人都出来了,你也该上行车了吧。”她瞪了我一眼,有些不情愿地登上了上行车的楼梯。
中午回到宿舍,见小万正在收拾他放在宿舍的东西,我对他说:“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并不碍事,你动它们做么事呢。”小万高兴地对我说:“我给你俩腾地方啦。”我不解地望着他,他跑月票,去年一年都没在宿舍睡过觉,这话是么意思?他见我不解的眼神,接着对我说:“我彻底告别单身宿舍啦。下月三八我结婚,接你和小张喝我俩的喜酒啦。”他说完高兴地背上他的东西走了。我关上门,拿出刚从车间事务员那里取回的杂志,顺手翻阅,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我眼盯着杂志上的文章,走到门边随手打开门,头也没抬地随便问了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见来人没有反应,我赶紧合上杂志抬头看时,见师妹微笑着站在门口看着我。
“怎么是你呀?”我有些惊讶地问。
“你以为是谁呀?”她依然微笑着问我。
“小万背着他的东西刚走,我以为是他又回来了。你不是要给师傅拜年的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刚给师傅拜过年,来给你师兄拜个年不行吗?”
“行呀,你给拜年我得给你打发呀。”我笑着转背从床下拉出我的那只旅行代,从里面拿出一串干麻雀用报纸包好,塞进她随身背的军用书包里。
“唉,我可不是为这个来的。是师傅讲你有话对我说我才来的。我就是想听听你想对我说些么事。”她说完盯着我的眼睛看,脸上微笑依旧。
这下我明白了,我请师傅转告她的话,师傅没对她讲,师傅是要我亲自告诉她,我和她没缘,这辈子只能是师兄、师妹而已。这话师傅不好讲,我也觉得难以出口。我也只好微笑着对视她,她脸一红,转身轻轻地将门掩上。
“我就想知道你给师傅拜年说了些什么话,师傅吱吱唔唔地不好对我明说,现在关上门只有我们两人,你就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妹收起微笑,低头脸红地问我。
“这······”我不知说什么好,把乌子叔年前给她算命的话直接告诉她,肯定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不说吧,她肯定怀疑我为人不地道,背后讲了什么对她不利的话,连师傅都不愿对她明说。想想小万曾对我说过的话“泥鳅要捧,女人要哄”,我马上笑着对她说:“在胡师傅家里喝酒,我不是告诉你,年前瞎子给雪梅算命讲她是大富大贵的命,你当时不是问我帮你算过没有吗?其实我是替你先请瞎子算的。他讲你是贵人的命,你姻缘里是要找个大学生为伴侣,与我这个当师兄的工人没有缘分。这话在胡师傅酒桌上不好对你讲,我只好在给师傅拜年时,请她转告你。没想到师傅在你面前也不好开口。”
师妹听我这话,脸都气白了,瞪大眼对我说:“你用这话哄鬼,分明是你心中放不下雪梅来这话来搪塞我。”
“天地良心,乌子叔算命确实讲我俩无缘,讲我跟雪梅更无缘。我要是哄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向她发重誓为自己辩白。
“那你讲讲,你和我无缘,和她也无缘,你到底和谁有缘?”师妹用咄咄逼人的口气问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乌子叔告诉我,这缘分可遇而不可求,碰上和我有缘的人后,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你看行吗?”我小声地征求她的意见。
“你相信命运我管不着,我可不信。你说我命里要找个大学生,我偏要在车间里找个工人给你看看。”师妹赌气地对我说。
“我信。那也是你的缘分。”我依然含笑轻声地对她说。
师妹听我这话生气的拉开门,气冲冲地下楼走了。师妹走后,我想今天我俩的谈话,她已下定决心和小邹好了,但愿他俩不信命运不信邪,夫妻白头偕老。回头仔细想想和师妹的谈话,我觉得言语不周得罪了师妹,雪梅回来后,问及此事我一定要小心应对,尽量地不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