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煮熟了,佳茜笑着对我说:“给你也挑碗面条我们边吃边聊吧。”

“不用了，晚饭我吃得很饱，我只是想听听你对我想说些么话。”我也笑着回答她。

“你知不知道小项为么事要送我一套水货军装？”她收起笑容表情黯然地问我。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也表情很认真地回答她。

“她姐姐和我下放在一个公社，知道我的底细，故意用这套军装来讽刺我，难道小项没有对你讲我么事？”她看起来好像很随意地问我，实则不然。

她这问话使我想起小项当时对我讲过她是水货姑娘伢，是不是小项姐姐有意而为之，小项没讲，我也没有深想。这有关佳茜的名声和隐私，我不想打听，也不便多讲，只是也很随意地回答佳茜说：“没听小项讲你么事，你自己可不要瞎琢磨。”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不是她姐姐告诉了他我过去的事，那他后来见了我怎么会这么冷淡呢？”她停了一下，见我没作声又接着对我说：“其实你在介绍小项认识我的时候，我有男朋友，我想小项是厂里的子弟，他能与我正常的交往，我那段难以启口的历史应该是被封尘了。”

听她这话我有些吃惊地望着她，看她年纪轻轻的，心怎么这样深，她为么事要告诉我她自己的隐私呢？

她见我不答腔也就默不作声地慢慢吃面条，当她面条吃完后,我正打算离开，她微笑着问我:“我们厂的子弟毛须你认识么？”

她问这话更使我感到吃惊，毛须是我们这一方流氓集团的老大，害过不少女伢，我是从枪毙他的布告上看过他的相片，也算是认识。我微微地点点头，算是给她一个回答。

“他们几个和我们下放在一个大队，我们几个女伢就是被他们害的。他一了百了，留给我们的确是无尽的精神折磨。我好不容易在汉口那边找了个朋友，没想到隔这远还隔着条江，他还是知道了我的过去，提出与我分手。我苦闷极了。憋在心里的这些话我不敢对父母讲，更不能对我正在上高中的妹妹说，周围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只有从你的目光中我才看到了你对我的尊重。我现在把你当哥哥看，把心里想的都告诉你后，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不知你知道这些后会怎么看我？”

“我十分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造成你现在痛苦的根源不是你的错，假如你不下农村，哪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痛苦。既然已成为历史，你也应该淡定地面对。要不换个环境试试，也许会有个好心情。”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语言来安慰她，只能这样讲。

“谢谢你能理解我，假如我现在的男朋友能像你这样理解我就好了。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听说我这件事后，他讲了一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上水果店买苹果，碰上了被别人咬过一口的苹果，你说我会要么？’当时，他这话噎得我眼泪流，我自卑极了。心想，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甚至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我觉得只有死亡才是我最好的解脱。”佳茜说完这话，眼匡里充满了泪水。

她这话让我震惊极了，她看上去蛮阳光的女孩，怎么会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呢？徘徊在生死线上的人，你推她一把，她就会慷慨赴死。你拉她一把，她就会顽强地在这个世畀上生活下去。在她这样人面前，我可不能胡乱开口讲话。话讲得好，那是积德。讲错了话，那可是缺了大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小心異異地问她：“你男朋友真的是把你比作苹果么？”

“是的。他的确是这样讲的。”她很肯定地对我讲。

“他把你当苹果看，你就把他当足球看，一脚踢开不就完了。这有个么事好耿耿于怀的呢？”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可以教我这样想，可我做不到一脚踢开他。我对他有感情、有付出，我生活在他的影子中，总忘不了他，你说我和彵这是不是爱情呢？？”她还是含着眼泪对我说。

“我认为像你们这样的朋友，谈不上爱情。最多只能算你对他是一厢情愿，你轻率的付出，对他来讲，很容易到手的东西他是不会珍惜的。他既然把你比作被咬的苹果，也就贱看了你。你不必为这种人动真感情。再说，爱情是灵与肉的结合，爱是互为的，情是互有的，你有情我有意的交往，才是产生爱情的基础，这个基础越強大，爱情才会越牢固。有了牢固的爱情，双方才有彼此包容的胸怀。你如果觉得我讲的话对你有启发，你就放弃那段让你伤心的情感，面对现实，振作起来。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终会找到你那份属于你的爱情。”说到这里，我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在东扯西拉的闲聊中过的真快，已接近零点。佳茜脸上忧伤的表情已褪尽，我适时地提出离开，她却有些不舍地说：“我真想留你陪我到天亮。和你聊天我心里敞亮多了。”

“女孩子和男**谈，自己一定要矜持些，像这种留人到天亮的话，最好别说。”临出门前，我又提醒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