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说话,尽量和史队长保持距离,走到最后和不爱讲话的古月光肩并肩,听周利平对史队长说些讨好他的话,我也无动于衷。只见我身边的古月光不停的摇头,对周利平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很是反感。
史队长带着我们沿着院墙边察看情况,院墙边有些荒凉的地方,已经被那些勤快的职工开垦成小块的菜地。当我们的手电光扫过菜地时,突然从菜地里蹦出一只麻花色的兔子,那兔子蹦出菜地后,后腿蹲地缩着前腿坐在那里望着我们,两只眼睛像红宝石般的闪闪发亮,模样可爱极了。
周利平小声地对史队长说:“快掏枪打那兔子。”
“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能随便响枪,再说,这枪是用来报警的,不是用来打猎的。”史队长说完,朝我们打个手势,那意思是叫我们围捕那只兔子。当我们围住兔子准备下手时,那兔子好像明白了我们的意图,突然窜出去,冲出了我们的包围圈,消失在黑暗中。史队长埋怨我们说:“这多人抓个兔子都抓不住,这以后遇上小偷怎么办?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史队长领着我们进了他们的小组学习室,叫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下,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大家都是从车间里来的,都知道班前会议的重要性。我们出来巡逻前没有开这样的会,所以遇到了特殊情况就麻爪子了。(方言:手忙脚乱。_) 具体说来今天遇到兔子的事,如果大家都听我的指挥,好好地组织一哈(下),怎么又会让一只小兔子从我们的眼皮底下跑掉?大家想想,下次我们遇上了小偷该怎么办?”
大家听史队长这么问,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周利平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说:“史队长的这番话讲的真是精辟,从一只逃跑的小兔子入手,分析到我们今后实际性的工作,遇上小偷该怎么办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只要我们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听从史队长的安排,小偷决不会从我们的眼皮底下跑掉。”
周利平说完这话后,我仔细地观察了史队长的表情。只见他满面春风,显得很满意的样子,我想周利平这话讲的真是对症下药,把住了史队长的脉,说了史队长爱听的话。这马屁真是拍到家了。
史队长发现我看他时,马上盯着我说:“看来小牛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你不要有顾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被他这么一逼,我只好赶紧表态:“我同意周利平建议,愿意听从史队长的指挥。”史队长听我表完态后,马上把目光转向其他队员,当所有队员都表态听从他指挥后,他才满意地宣告这个会结束了。
史队长临行前又说:“我们六个人窝一坨目标太大,干脆两人一组分为三组,重点蹲守效果肯定比这巡逻要好。”
他也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很随意地就安排我和古月光为一组,并规定我们蹲伏在二号门的院墙外。那地方离平房居民区仅一墙之隔,经常有人从厂里往外丢东西,我们车间有几位师傅都住在这个小区,他们曾经请我帮忙从这地方丢过搭暗楼的材料。
我俩刚蹲下,古月光就问我:“这墙外住的都是我们厂里的职工,碰上他们拿东西我们也抓吗?”我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见他言语少难得开口,只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说:“碰见熟人拿点东西回家做点么事,应该不算偷吧?现在不正流行着这样的话吗,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你真把这些拿东西的师傅捉住交给领导处理,这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吗?”古月光听我这话后一声不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果然有人背着两根角铁向我们这边走来,古月光紧张的发抖,我小声地问他:“怎么回事?"
“这拿角的人是我们小组的何师傅,他蛮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按下他的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眼见何师傅把两根角铁抛过了院墙,我示意古月光在原地不动,等何师傅正要翻院墙的时候,我一下冲到他面前,还没等我开口问他,他反而水小声问我:“你一大清早就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在做么事?”
我对他笑笑说:“厂里成立了民兵联防队,专门捉那些偷拿公物的人。我们在这里守了大半夜,你刚才的一举一动我们看得一清二楚。讲讲你为么事要拿两根角铁丢出厂去?”
他一下傻眼了,结巴着说:“你你、你是联联防队的?”我点点头,他用求饶的目光盯着我,他那眼神看得我心酸。我只好安慰他说:“你不用害怕我们,有什么难处尽管讲。”
“三个伢都大了,房子小的实在是住不下去了,这才想到从厂里拿两根角铁搭暗楼,想让两个儿子上去睡,这还不是没有办法的事。”说完他又用那种目光盯着我看。
“家里以后有困难,你找你们车间领导想办法解决,自己再不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了。”说完我又叫古月光出来,古月光走到何师傅面前抠抠脑袋,显得有些难为情,我只好又对何师傅说:“今天是我跟小古的班,看在你是他师傅的面子上,你也不用翻墙了,赶紧从二号门回家吧。”
何师傅走后,古月光用感激的口气对我说:“今天幸好和你搭班,要是跟夹生人搭班,我今天不知有多难堪,谢谢你放我师傅一马。”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这事就只当没发生过。走,回去交班了准备下班。”我说完就和古月光回队部准备交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