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上班我迟到了，这是我进厂后的第一次违反纪律。星期一早上8点——9点是规定的学习时间，我踏进小组学习室后，见同事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勉强地笑笑，知趣地找个角落坐下。刚坐下不久，就听见组长胡师傅点名问我：“小牛讲讲你今天迟到的原因？”我马上站起来回答：“昨天走路不小心，踢翻了脚指甲痛了大半夜，等我一觉醒来时已经是8点钟了。”

我见师妹用关切地眼神看我时，暗自感到庆幸。我觉得师妹不会责备我的失约，脚痛是个多么好的理由。

学习结束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师妹走到我身边小声关心地问：“你是昨天早晨赶船的时候踢翻的吗？”

“不是。是昨天从雪梅的宿舍出来后踢翻的。”我话音刚落见师妹皱眉头，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忙按小张的建议向她解释：“雪梅是去找小张修开关，小张不在宿舍，这才请我去，我修完开关后急着去赶向阳轮，这才把脚趾甲踢翻。”

“活该你倒霉!谁叫你称能抢事做。”师妹略带恼怒地责怪我，随后又对我说：“你和雪梅打交道可要留个心眼，别让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听师妹讲这话，我心里不是个滋味，我在雪梅宿舍吃饭的事没讲给她听，不知是对还是错？她如果知道我是存心不想到她家里去，她还会这样讲吗？

由于思想开小差，做活注意力不集中，我把活给做砸了。师妹笑着问我：“你今天是么回事？像是喝了梦婆汤，做活丢三落四的，还不如到一旁歇歇省事。”

“我是脚趾头痛，晚上瞌睡没睡好，到现在头都晕晕乎乎，所以精神不集中。”我只好用这话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师傅在远处看见我把活做坏了，也不知师妹对我在讲些么话，也赶紧跑过来问我是么回事。当她得知我脚趾甲踢翻后忙关心地说：“我去给胡师傅讲一声，让你回去休息。你的活我和小羊来帮你做完。”

“还有个把小时就下班了，我能坚持。下班前我去向胡师傅请半天假，下午在宿舍睡一觉就好了。”师傅听我这话放心地走了。

下午刚睡着，上铺的小万把我推醒对我说：“你脚趾甲踢翻了还不赶快到医院找医生把趾甲拔掉，这样拖着怕引起发炎。我就有点弄不明白，你这人平时蛮注意安全的，怎么会踢翻脚趾甲呢？”听他这么讲我，我只好把心中的烦恼全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听后微笑着对我说：“你呀，是叫化子背米背不起——自讨的。你看我和师妹现在关系定下来了，什么烦恼都没有。别人都认为我们顺理成章，别人也不会议论我们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真心诚意地向他请教。

“我就对她讲了在师兄妹关系上再往前走一步，她同意我就和她交朋友，她不同意我就去找别的女伢交朋友。这样做既不得罪师傅，又尊重了师妹的感情。在这之前你和其它女伢交往都要谨慎”小万盯着我看了看又接着说：“我觉得小羊对你是有感情的，不然她不会用心给你织这好看的毛衣。男伢本来就应该主动些，即使遭到拒绝，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一家养女百家求的道理，哪有人会笑你呢!”

我觉得小万这个话说得很实在，我可以照她说的去试一次。

宿舍的人都上班去了，我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了。反复地想着刚才小万讲的话，觉得他讲得有道理。为了不得罪师傅，也为了尊重师妹，我决定星期天上师妹家，硬着头皮向师妹说出像小万那样的话，虽然对师妹没有渴望的激情，但在两年的劳动中建立的感情还是超过一般同事的感情。

下午五点钟，厂高音喇叭传来了下班的乐曲声，宿舍里的单身汉端着饭都陆续地回到了宿舍。小万和小李一个回武昌一个回汉阳了，小张端着饭回宿舍后，边吃边对我说：“你下午没有去上班，你师傅和师妹帮你把活都做了，你还不起来到食堂去买饭吃？”他见我没答话，接着又说：“怎么？害相思病了？连饭都不想吃了。”他这话把我逗乐了，我笑着对他说：“我性格这开朗的人会得相思病吗？只是中午小万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我想像他那样去做，但又没有他那样的勇气。”我把中午小万对我讲的话都告诉了小张，小张边吃边说：“万哥和你不一样，他和师妹两人都是本地人，门当户对的都是市内户口，像我们外地人都是集体户口，像浮萍一样在水面漂着，在这个城市还没有扎下根来呢。”我觉得小张这话与我感受同深，我们在当地人眼里就是一个乡里人。时不时地还听见背后有人叫我“乡里伢”，不知师妹是不是也这样看我？无论如何星期天我也要上师妹家去试一试，只有试过了我才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