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27 16:10:00
一月后,师妹递给我两元钱,小声地对我说:“给你买了两斤半灰色的纯羊毛线,用了三十八块钱,这是多的两块退给你。”
“这两块钱就算了。我应该还补钱你呢!”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楼上办事员王荣珍和师傅聊天时,师傅有意无意地问她:“上海的毛线好不好买?”王荣珍回答师傅说:“和武汉一样不好买。一斤毛线要五个工分券,一个工分券的黑市价都卖到了一块钱,而且还买不到手。”王荣珍的话我牢牢地记在心理,我再三推辞不愿收下这两块钱。
“你么意思?这两块钱不收,毛衣我也不给你打了。”师妹有些愠怒的说,我见情势不妙,赶紧陪着笑脸说:“我请你打毛衣哪能让你给我垫钱呢。上海的工分券黑市价都卖到一块钱一个了,我还好意思收你这两块钱吗?”
“你怎么知道上海的工分券卖这个价?是谁告诉你的?”师妹小声地问我,我只好如实地告诉她。她知道后小声地对我说:“我买这毛线一个工分券也没有用,是凭关系买的。我舅妈是商场经理,是她帮忙弄到手的。我的这个路子对谁都没有讲,连师傅都不知道。如果再谈到这件事,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连忙点头答应。
2012-12-29 16:04:00
晚上我到师傅家去,师傅问我:“小羊给你买的毛线还找钱你了?”我不知师傅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很勉强地点点头。师傅接着又对我说:“那小羊就给你贴了钱,她没有告诉你?”
“她给我讲了,她没有贴钱。”我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可能不晓得,她给你贴了十多个上海的工分券,那还不是贴的钱。”听师傅讲工分券的事,我感到很为难,师妹嘱咐过我,不要对任何人讲她有路子,当然也包括师傅在内。师傅对我这好,我不告诉她实情,心里实在是难受。我低下头,露出了很难过的样子。徐师傅在旁边见我难过样子,忙安慰我说:“她给你贴钱买毛线,这是好事,证明她对你有情有义。这又有么事好难过的呢?你欠她的情到时候还她不就得了。”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徐师傅,他接着又对我说:“这蛮简单,回家过年给她带几斤小麻油,这个人情就还了。”
“这能行么?几斤小麻油就能还她的人情么?”我将信将疑的问。
“怎么不行?你可能还不晓得,武汉市居民过年每户才有二两小麻油的指标,还得用油票才买得到。你给她带几斤那当然是个大人情!”听师傅这么说,我心里着实高兴。我没泄露师妹有路子的秘密,又从师傅这里得到了还情的好办法。
2012-12-30 14:35:00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年底腊月二十四。组长胡师傅批了我半月的探亲假,那是国家规定的。休探亲假不扣工资,还报销路费。
我穿着师妹给我织的一套新毛衣,拎着师傅给父母买的武汉特产麻烘糕,高兴地回到家里过年。母亲见了就很高兴地对我说:“你师傅真是个好人,给你打毛衣不算,还买这些点心给我们。她这份情我领了!我也给你师傅准备了回情的礼品。给她准备了一个糍粑,还买了五斤小麻油。”听母亲这么说,我赶紧把毛衣的来龙去脉讲给母亲听,并对母亲说:“师妹给我打了这套毛衣,我想再买五斤小麻油还她一个人情。”母亲听我这话皱着眉头责怪我说:“你这伢也真是,这事你怎么不早一点写信告诉家里,我们好早点作准备。这到了年底,跟前的榨房都停了。上哪里再去买这五斤小麻油?”
“实在买不到就算了,我去打几斤鸟,腌好了给她带去也是一样的。”我正说着姐姐从学校回来,看见我身上的新毛衣问个不停,当她知道这一切后便对母亲说:“你看这毛衣的花样就知道小羊是用心织的。师傅也是在用心撮合他们两个。不就是五斤小麻油嘛?我跟他买!”
“这马上过年了,跟前的油榨房都关门了,你上哪里去给他买?”母亲对姐姐的能力很是怀疑。
“你女婿的舅舅就是红旗大队榨房里的会计,他前些时从收音机里听到武汉有种新药叫‘痰咳净’正对他的症,他托我给他买,我找他买五斤麻油给弟弟带到武汉去,他还有么话说。”姐姐的话刚说完,我马上接过话说:“不管他给我买不买得到小麻油,他要的这种新药我都能给他买到。”
我可不是在姐姐面前吹牛,什么东西都要票要计划。唯独这药品不要票不要计划,新上市的新药更是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