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6 10:25:00
我一上床就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侯,忽听到一阵阵的磨刀声,我猛的一下从睡梦中惊醒,我定定神,又专注地听了一会儿,确信是磨刀声,不是在作梦。这时我开始感到害怕,因为我想起定安伯妈给我讲的十字坡卖人肉包子的故事,我一下从床上跳下来,顺手拿上搭在床边的夹衣,抬腿就从后门向外跑,刚出后门就模模糊糊地看见中年人蹲在竹林边磨刀,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头都没抬地问了一句﹕〝你为么事起这早?〞
我赶紧回答﹕〝要屙尿了。〞我不等他回答我拔腿就跑出了竹林,找到了通往郝穴街的路,我害怕他追来,一口气跑到了郝穴街。
在郝穴街东头的第三户人家,便是我父亲朋友的家,去年和父亲到过他家落脚,我站在他家门前等了一会儿,见他大门未开,我看天又快亮了,怕那个中年人追上来,只好不歇气地跑上江堤。
上了江堤,我辨了一下方向,沙市在郝穴街的西边,我立刻顺着江堤往西边跑。
2012-5-7 15:09:00
我一口气跑出了八里地,这时天已经大亮,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来,我就一屁股坐在江堤上,望着江边黑色的铁牯牛,我才确信自己离开郝穴街已经足足走了八里地,这一准确判断,是去年坐解放牌代客车时,父亲指着铁牯牛告诉我的。
父亲还给我讲了铁牯牛的传说,他告诉我们,这里没安放铁牯牛之前,这段江堤经常溃口,滔滔的江水从这里一直冲到下游,从安放铁牯牛后,这段堤再也没有溃口过。我当时就觉得挺神奇的,车子开的很快,只有眨眼的功夫,铁牯牛就在眼前消失了。我当时就小声地问哥哥﹕〝父亲讲的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
那时,哥哥已经读初二了,他懂的事情很多,他看我问的挺认真的,他也很认真地回答我﹕〝肯定是真的,铁牯牛站在那里,你不是看见了吗?〞
我当时还笑着对哥哥说﹕〝我没有看清白,要是能下去用手摸摸就好了。〞
哥哥挖苦我说﹕〝你就做梦吧,你能看一眼就很不错了。〞
没想到,去年哥哥说我做梦的事,今年变成了现实,我高兴地从江堤上站起来,向江边的铁牯牛走去,我要亲手摸摸,感受它的灵气与沧桑。
2012-5-9 9:02:00
铁牯牛神气活现的站在江边,头冲着江面,尾对着江堤,我用手轻轻一摸铁牯牛,一股凉气传遍全身,手上湿漉漉的全是铁牛身上的露水。也不知它站在那里有多少年了,它真能象人们传说的那样,能守住这里的江堤不被洪水冲垮?我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它,还真是铁打成的。我围着它转了三圈,总是想不透,这么大个铁牯牛是么样做成的呢?
我重新回到江堤上,这时天已经大亮,跑了这远的路,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掏出夹衣荷包里的两个麦粑粑,觉得麦粑粑已经变硬了,我也不管变质不变质,拿起就啃,一口气就把两个麦粑粑吃得精光。我又跑到堤内的荷塘边用荷叶做瓢舀水喝,觉得肚子的肌饿感完全消失了,这才上路往前走。
2012-5-9 15:10:00
走到中午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感觉很累,就坐在江堤上望着东去的江水发呆。这时就看见跃进号的轮船从下游开来,船舷站着不少的人在看我,船离岸很远,我看不清船上人的面目,我想船上的人肯定也看不清我的长相。在这种互相对望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船上有我的亲人在上面,他们坐船正在赶往沙市寻我。我猛地站起来,跟着轮船往前走,我想我一定能走到沙市去。
走到江堤拐弯的地方,看不到江面,也看不到轮船了,心中竟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在孤独中行走的我,越来越恨那两位整我的老师,如果不是他们两人合伙整我,也不至于现在流浪到此地。当时我就特别地恨班主任王老师,他整我总是说为我好,害得我失去了母亲的信任。
想起母亲,我就觉得自己好难受,觉得自己这次的逃跑,不知会给母亲带来多大的伤害,不知母亲发现我失踪后会怎样的拼命找我。我觉得自己的这一行为是犯了一个大错误,直接伤害了我的亲人,我想改正这个错误,就是赶快走到沙市,找到我小姨的家,快点告诉父母我的具体情况,好让全家人放心。
心中有了爱和恨,走起路来也不知饥和饿。虽说步伐越来越慢,但一刻也不愿停下来。直到后面有辆毛驴拉的板车在我身边停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他把我上下打量后,便开口问我﹕〝你这伢是要到哪里去?我看你快要走不动了,要不我带你一程?〞
我看这老人目光真诚善良,我就对他说﹕〝到沙市我小姨家里去。请问您,这里到沙市还有多远?〞
〝不远了,还有四十里地。这里到观音市还有十里路。观音市到沙市还有三十里路。我回观音市和你同路,可以带你一程,上车吧。〞
上了老人的车,我才知道自己走了快一天,才走了五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