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节青公
不等吕叔敖身形站稳,那青公右边鱼鳍略抬高些,不过轻轻一划,那鱼鳍之上“叮”然一响,霎时化出一个紫红色的炫光符文。这符文一成,“嘭”然一声闷响,便就炸出一蓬暗青色的霹雳电光。这电光破水而来,“噗噗”两声,好似利箭一般穿身而过,将个吕叔敖生生钉在海底那沙地之上。
吕叔敖痛不可支,只是嘴一张开,便就猛灌海水。剧痛钻心,他那脑袋却意外的清醒起来,右手抓住电光,猛然一扯,将那电光拖将起来,狠狠一摔,那电光霎时化作一条十来丈长的电光长鞭。吕叔敖两腿一蹬,猛然窜起数丈,掌中长鞭一抽,便就望那青公当头劈下。
孰知那青公瞧在眼里,不过哂然一笑,右边鱼鳍望空一扬,那电光长鞭“啪”然一响,霎时倒卷回去,“哧溜”一声,便就将个吕叔敖捆了个结结实实。吕叔敖还要挣扎,旁边那巡守已然将两截身子拼在了一处,跳将上来,一把便拎住了吕叔敖的后颈,提在手中,“啪啪”作声,连扇两个巴掌,破口骂道:“泼皮!你便有翻天的本事,碰着咱家青公,管保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咒骂声,这巡守落将下地,拖着吕叔敖跪在青公身前,连连磕首—“属下无能。”那青公却是正眼也不曾瞧他,反是将个吕叔敖细看两眼,两眉一皱,问道:“你这老道士,其实有些本事。你若本分些,实话实说,我自然饶你。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出身何处?族中可还有别人?”
吕叔敖听得问询,两个眼睛瞪得溜圆,如同看稀奇一般将个青公上下打量—“这孩儿,瞧着年纪轻轻,却有些手段。这窦伯颜是个草包,弟子倒还不错。只可惜什么都好,可惜人却是个疯的。自家祖宗都不认得!咱们同宗不同门,可还有什么好问的?”
青公听得他这话,牛头不对马嘴,净是些胡扯言语,两眉一皱,将个鱼鳍一挥,也不交代,也不发落,却是扭着个蛇尾转身便走,不过一时,便就走入那营砦中的一座石楼中去,不见个行迹。后面几个站得远些的巡守齐齐围上来,却是七嘴八舌的说道起来—
“你活得不耐烦了么!竟敢同青公说话!还敢辩解!”
“你好糊涂,你这般胆大包天,自己赔了也罢了,一个不防,岂不把咱们这几个一起葬送了?”
“他便再落魄,到底身份贵重,他发起狠来,便将咱们都杀尽了,便是黑帝也不好同他计较。你是个什么人,竟就敢凑到他跟前卖弄口舌?”
那巡守听得责备,摇摇头,却也有些后怕,缓缓道:“都是我自作聪明,以为他便古怪些,到底同咱们一样,乃是血肉之躯,便算他无义,好歹每日见着,也有些情面。何曾知道是这样。”
那后来人叹道:“他一个国公,一路贬下来,跌了几十阶,如今成了个前哨站的门房头子。凭他是谁,心里没个怨言?他族中多少人因他获罪,多少人掉了脑袋?你难道不知?他爱如何行事,你看着便是。莫多言莫多语,少去他眼前讨厌罢。你活得不痛快了,我们还想苟活几日哩。”
那巡守叹一口气,同几个同僚赔个不是,又道:“青公未说下文。这个人却要如何处置?”那几个同僚你我看,我看你,却是谁都不敢出主意。那巡守嘀咕两声,道:“青公未发话,我也不敢提他去见人。索性一刀砍了干净。”那旁边一个听得,却就劝道:“若说杀了,青公哪一日想起他,你又提不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依我说,你将他捉起来关着便是。要活的有人,要死的现提头去见,岂不两全其美?”那巡守听得这话,却就点头道:“说得很是。若放别处也不放心。将他收在嗉囊中罢。”言语时,脖子一伸,脑袋陡然变得如磨盘大,“呜哇”一口,便就将个吕叔敖吞下肚去。
吞下肚腹,这巡守却就掉头瞧向那索道远处,皱眉道:“这人虽是个疯的。但瞧着有些来历。未必是孤身一人来此。咱们勤勉些,四面看看罢。”孰知这话说来,那几个却都不肯动身。
一个抬脚望营砦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职责所在,便是守这门户。若出去了,捉得人了,便断手折脚了,也未必有功;捉不得人,那便是擅离职守。好兄弟,你这心思虽好,却有些越殂代疱。安排调停,自然有青公来吩咐。何苦自作聪明。”
一个跟着望里走,揶揄道:“青公见责,你要将功赎罪,你且去。我仗义些,你当值时替你当班,那也就罢了。怎么好同你外面巡看去?若乖觉的,说咱们勤勉,那厉害些的,便说咱们藏着吃酒去了,也未可知。我本本分分的,你何苦累我?”
又有人忿然变色,奚落道:“你也忒不记教训。这中土道人手段如何,你心里没底么?若当真有人来,便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作甚么?若不是青公出手,你能降伏那疯子?没的好笑。你自己没用,倒要拉着咱们同你一起去送命。真个可笑。你少兴头些,老老实实的在此当个耳目便了。自家寻甚么高枝攀折?”另有一个,倒是好言相劝—“你若害怕,且去塔里答应着些罢。青公跟前殷勤些。强胜过外面去寻死。”
那巡守听着,既愧又悔,瞄了众人一眼,再不好言语,独自一个,躲开众人,望边角处去。一个人怔怔的呆了一晌,却就望青公处去。青公所去之地,乃是一座石楼,那石楼瞧着高有三十来丈,约有一进院子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