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节镜遁
斥骂之下,那台下的赤焰金身“嗖”然一响,便就拔空飞起。这金身飞在半空,并不咒印,亦不施法,两手望空一举,那高台下的熔岩海中登时“倏倏”乱响,霎时射出如蓬的熔火飞箭来。
这熔火飞箭呼啸而起,排空成阵,密密麻麻,好似从下撒上来的一张大网。只是飞箭才起,却听那熔火之海中响起范镇岳的一声大喝,其呵斥之下,那排空的飞箭之网陡然从中破出个豁口,好似被船桨拨开的巨浪一般,竟从柴有孚左右飞射而过。
擦身而过的烈火之箭倏突而上,竟是望着后面追来的石苏和疾射而去。范镇岳此刻立在熔浆之上,左手捏着法印,右手捏个指诀,望着那赤焰金身轻轻一划,那赤焰金身两臂并拢,右手从左手掌心抽出一根熔火石鞭来,一声怪叫,便就朝石苏和飞扑劈去。
那石苏和技艺卓绝,满空火箭射来,一不闪避,二不抵挡,不过将头一晃,其身“轰”然一响,霎时化作了个熔岩巨人。那无数飞箭疾射而来,“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好似鸡毛扎在鹅卵石上,全然没个动静。那金身挺着石鞭劈下,这石苏和不过将手一横,竟以手臂硬接这一鞭。
说时迟,那时快,且听“乓”然一响,那赤焰金身的鞭子劈个正着,却是陡然从中断折。鞭子一断,石苏和手臂往前一抡,“嘭”然一响,却是一拳击在那赤焰金身胸口。那金身吃这一拳,闷哼一声,登时化作一块纯金。石苏和左掌一扬,那手掌“嗷”然一响,霎时化作一头熔火恶狼,一口将那金身吞将下腹。
一拳锤中,石苏和仰头一声尖啸,啸声一起,那底下的熔岩之中,“轰”然作响,烈焰之中陡然窜起一头熔岩巨蟒与飞蛇来。这巨蟒虽个通身皆是熔岩,然眼鼻口齿无不俱全,甫一变化得成,这巨蟒立时朝范镇岳猛扑过去。那飞蛇身如长龙,然背生三对肉翅,呼喇喇的展开,足有十数丈宽。这飞蛇夭矫腾空,却是望着柴有孚猛扑上来。
柴有孚身在半空,尚未施法,却听范镇岳在熔火之中一声冷笑,哂然道:“你这腌臜泼才,除却一张嘴惯会颠倒是非,能有几分本领在我跟前卖弄?”鄙薄中,其左手依然捏个先时法印,右手却就望空轻轻一划。他那手臂堪堪落下,那熔火之中陡然卷起一股热风。那热风滚刀一般,从后而前,从下而上,不过转瞬间隙,便将那熔火巨蟒绞而杀灭,撕做了数块赤红滚烫的熔火石块。
这厢一击而破,其挥手时,虚无空中却也化成一柄雪白的光刃。这光刃飞而旋转,几是眨眼的一瞬间,且听“噗”然一声闷响,那光刃不偏不倚,一刀正中立这飞蛇头颅。那飞蛇不及悲鸣,不及挣扎,“砰砰”两声,却就化作一堆稀烂的烈火熔泥。
范镇岳两足一蹬,其魂身霎时拔高十来丈,迎面撞上石苏和,嗤笑道:“这熔火寄身,还是你们教我的法子。可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奚落时,右手望空一捏,其身下那熔火之海中登时熔浆翻滚,“突突”声中,猛听那火之下传来数声狗叫。叫声一起,那熔火之中登时飞出数头熔火犀渠兽来。
这犀渠兽身如老牛,通身青黑,张口叫唤,却如同两三岁的幼儿。变化一成,这犀渠哪里还客气可言,刨着蹄子,朝着那石苏和猛冲过去。石苏和又是羞恼,又是忿恨,眼见巨牛四面冲来,哪敢轻忽怠慢,熔岩左手捏作法印,法印结成,其指掌之上登时毫光四射,仿佛捉了个十五的月亮在手上。法印结成,其右手望空一弹,且听“叮”然一声,其指尖登时放出一蓬白色炫光。炫光一闪,其指尖霎时弹出一朵巨大的熔火蒲公英来。
只是这蒲公英上头絮着的不是飞蓬,却是数十头巨大的鬿雀来。这鬿雀形如金鸡,头却纯白,好似顶了一头白雪,两只脚瞧着老鼠一般,却又生着虎爪。这鬿雀变化得成,轰然四扑,那犀渠兽嗷嗷撞来,与这鬿雀撞在一处,或是犀渠撞翻鬿雀,两脚踩个稀烂;或是鬿雀勾着犀渠颈项、脊背,拎起来连抓带扯,三五数下撕得皮是皮,肉是肉。
些许变化,不过眨眼之间。倏欻间,柴有孚却就扑在了范镇岳身边。柴有孚左手提着镜子,望着范镇岳头顶一照,两眉紧皱—“不必同他纠缠。来,跟我走。”话音一落,那镜子华光一闪,范镇岳身形一闪一灭,霎时便投去了镜中,与其真身合二为一。
收去范镇岳,柴有孚左手将那镜子一抛,右手捏个法诀,却是抛出一张符纸来,口中念念有词。其咒声才落,那符纸“哧溜”一声猛然燃将起来。火光起时,柴有孚将身一投,却也扑去了那镜子之中。石苏和看得真切,“哎…”然一声,话音未落,那镜子陡然飞旋起来,“噗噗”两声,登时化作一股暗灰色的疾风。这疾风平白卷得两卷,突然一停,那灰白影痕霎时消散,便就去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