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显现,赵墨将个袖笼一挽,往前一迈,“呔”得一声,左手捏起法印,右手将个长剑望空一抛,口中疾声咒道:“青符,五雷轰顶!”咒声一动,那渺然之上,平白处轰然一声雷响,那朗朗无物处,陡然结出团团黑云来。那黑云压低,好似飞来一座险峰,高悬台顶;弹指功夫,那黑云之中星火四溅,雷声交鸣,轰然巨响中,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神剑湛卢“嗖”然一声,排空而上,那闪电倏欻间,便汇集剑身之上。神剑赫赫,挟了电光便望那神杖猛辟而下。
神剑将至,电光先行,那剑身上的电光四面飞溅,神杖杖身上的幽光霎时被击得风流云散,悬空的幽魂失却禁锢,齐齐一声嚎叫,登时四面飞扑,望空飞逸而去。幽魂一散,阵势立消,谪仙台外围虽瞧着空空落落无有物什,然此刻四下里皆是“噼里啪啦”的皲裂崩坏之响与“乒呤乓啷”的跌落破碎之声。气势如此,那神杖却也凛然无有畏惧,杖身一晃,赫然放出数丈高的一道幽光,那幽光巍然浑圆,仿佛鸡子。湛卢斩落,且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谪仙台都摇晃起来,晃动时,神剑寸寸斩落,寸寸逼近,那幽光寸寸破裂,寸寸流散,短短片时,便被湛卢逼近杖头。
眼见不过一线之距,神剑将落,那神杖却就摇晃起来,颤颤巍巍,似乎想要脱身飞逃。赵墨瞧在眼中,望着空中那左眼一弹指,那左眼立时灼灼逼视,将个神杖下死盯住。那神杖原本抖个不住,被这左眼一望,却似被铜水浇铸一般,再无半分动静。
定住神杖,赵墨飞身而前,两手一伸,握住杖柄,猛然一扯,只是那神杖如铁铸铜浇一般,哪里撼动分毫。赵墨两眉一皱,搓了搓手,一声怒吼,再是一拔,那神杖依然稳如泰山。方知难瞧着惶恐,心头忐忑不安,颤声劝道—“既然这神杖困不住你,何不早日脱身,如何同他个物什斗气?”赵墨听得这话,却是牙关咬紧,一把提起湛卢,左手再次捏个法印,右手长剑一挥,口中厉声叱道:“七变,夸娥!”
咒声一动,那湛卢赫然变化,电光缭绕间,霎时化作身高数丈的巨人夸娥氏。这夸娥氏通身黝黑,面目英挺,身上披着石块打磨而成的锁甲。变化一成,夸娥氏两手一合,捏住杖身,猛然望空一提,且听“嘭”然一声炸响,那神杖一拔而起。
孰知神杖一起,那谪仙台登时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台墀陡然分崩离析,猛然裂作了千百块巨大的碎石。这碎石纷纷扬扬,望着四面的虚空飞洒出去,赵墨立在正中,放眼一看,好似眼前陡然开出了一朵巨大的石莲。
谪仙台崩裂,那狱魂杖无端发出一声尖啸,几是倏欻之间,便就化作一团黑气。这黑气自夸娥氏手中挣脱出来,聚而成形,化作一头黑龙,望着天穹一跃而起,眨眼之间,便就去得无踪无影。
狱魂杖飞走,那谪仙台残破的中心突地一沉,那虚无之中,竟就现出一个十来丈见方的虚空涟漪来。那涟漪波动,望四面层层叠叠的荡开。那虚空涟漪涤荡间,却就渐见冒出烈火来。炽热的烈火从涟漪中飞旋出来,“嗖嗖”有声,望着空中四面乱射。
赵墨骇然无言,收回神通,摄取神剑,放出个护身之法,拔地飞起十来丈,茫然低头。却见那涟漪里头,渐渐飞出数柄七尺长的飞剑来。那飞剑晶晶亮亮,似乎是贝壳、水晶一类打磨而成。那飞剑如有灵性一般,只管在那火中穿行,不停来回砍剁。
赵墨看得两眼,倒也生出警惕,捏出法印,放出五行遁法,将个真身平白藏了。才堪藏好,那涟漪之中,便见冒出数个怪诞莫甚的魔物来。那魔物瞧着也有个人身,手足俱全,只是或生着鼠牛虎兔之头,或生着马羊猴鸡之头,个个身高数丈,皆穿着棉布短襟衣裳。
这些个魔物变化出来,却就召回长剑,提剑在手,数怪分列涡流周遭,将个涡流团团护住。余下五个,却就各自捏个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将个长剑当做法器,凭空画出符印来。那符印乃是五行之文,但一结成,那符文上或起烈火,或突清泉,或奔砂石,各个成形,各成神通。
符印一起,五怪身下的涟漪便就渐见扩散开来,中间豁然开朗,竟现出一个杳长的虚空甬道来。那甬道另一端,却是巍然一座巨城。如今那城池之上,密密麻麻飞起无数黑点,正个成群结队的望着这甬道飞奔而来。赵墨目光如炬,凝神一望—那黑点竟是蜂拥而至的无数魔怪。内中不乏许多骇人听闻的奇形怪状之魔。
赵墨瞧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便就朝外飞去。他这一去,真个快逾流星。那护在涡流外端的几个兽头魔怪,一毫不曾知觉。赵墨心下暗自叫苦—‘糟糕!这可如何是好!瞧这起妖邪形容,只怕不好对付!且人多势众,罗浮山才几个人,哪里应付得来!得赶紧与他们通传才好!如若迟缓,只怕有灭顶之灾!’他这心下着急,飞得便快,孰知一路出来,竟是一个人不见。飞行之时,未免有些纳闷—‘那剧孟难道没去通风报信么?’
虽个纳罕,却未耽搁,这便一径出来,才刚回地面,却听居外嘈杂喧哗,莫可陈说。讶然之中,却听外间刀剑交鸣,术法交击,猛然间,又听得一人呼唤道—“不要恋战,跟我走!”这声音清脆利落,震耳发聩,赵墨一听之下,险得跳将起来,差点脱口叫嚷起来—‘柴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