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节 玉京
两个言语一时,却就回头,左右顾盼两眼,望着来时那虚无处一脚踏去,只一倏忽,便就失了踪影。那厢一去,这边青腰便就低声同玉局道:“这是谁?你可曾见过?”
阑珊玉局摇头道:“孩儿在这里潜藏多时,并未见他两个来过。面生得紧,并不认识。”黄耳在一旁低声道:“这形容样貌,咱们少有出门,瞧着自然面生。然我听他两个讲甚凤凰图,只怕是青城山宝仙九室洞天的子弟。”
青腰惑然道:“这凤凰图是个什么东西?如何你听个名字,便知他是青城门宗?”黄耳轻声道:“这凤凰图,据闻乃是天帝命凤凰衔与轩辕黄帝的仙书。有慎德、信义、仁智三卷。当年黄帝居于洛水,处玄扈石室,有凤凰从天而降,衔此仙书与进。少小时我在姑姑处读书,听她说过一二,听闻此书在手,能炼法得道,飞升成仙。只是究竟都是传闻,无人得见。真或不真,也没个定论。”
青腰点头道:“听他两个讲得言之凿凿,想来那图书是真的。只不知因何缘故,失陷在此。”又回头同玉局道:“事不宜迟,咱们先去你那前哨营砦安顿下来,再作打算。”阑珊玉局点头道:“正是如此。”言语时,便就前行引路—却同那青城道人所行相同。
那青城道人散去行踪之处,却是个仙家洞天限界之地,但相临近,那阑珊玉局掐指列印,众人但觉眼前也没个变化,只从那地头过时,恰似一头撞在了一面清水镜子上,脸面上凉浸浸的,只一刹那,便就从那镜面穿过,但一过来,身上便无异样,那眼前先时所见的山林原野之景,却就化作了一片莽原。
这莽原茫茫苍苍,原是四面无极的一片草地。那原地远处,巍然立着五座高山,四座高山在外,将一座略低些的环绕在内。每座高山顶上,皆有一座金碧辉煌的的宫阙。五山之外,环着一条平静无波的大河。大河两岸,广有仙树,五彩缤纷,极是绚烂。
众人立身之地,去河岸甚远。望前约百来丈远处,却见站着一个三四百丈高的金甲神人。这神人乃是一团金光聚化而成,巍然立在前头,守着这莽原上的一条黑石之道。抬眼远望,这莽原之中神人林立,各站着一条通向大河的石道。
林玄真虽是昆仑常客,却从未来过此地,从篾条中望出去,却也有些吃惊。那草地之上空廓无物,一眼望尽,并不见先前所见青城道人。那青腰睹见此景,却就行在前头,指着石道两侧草地,同流泉琴等人道:“这是忘忧草。践踏不得,但凡踏足其上,人便要昏昧沉睡,一旦入睡,若无人施救,便是睡到皮肉腐尽,白骨森森,只怕也不能醒来。千万小心。”
别人也罢了,那相柳眼睛多,瞧得细致,极目远眺,果然见那芳草之下,覆着许多亡骨。那亡骨之上,匍着许多魂魄,如人沉睡。但这一瞧,便就有些心惊肉跳。烟波画从旁道:“这昆仑是仙都,门下皆是仙人,如何弄出这许多魔草来。岂不害人。”
黄耳笑道:“浑说。便是人间俗世,寻常百姓,家里也是要防贼的。或豢恶犬,或养善仆。到底要护着自家宅院,求个平安。他这仙家宝地,觊觎者众,焉能不弄些个护卫。难道竟是大门敞开,容人肆意掠取不成?”阑珊玉京亦点头道:“先前这地方有许多人把守。若有人来,触动机关,早便来了一干人等。这些人也把细,来犯人等,若是瞧着像是仙山门第的,想来是无心之失的,救转来话说得分明的,也放他回还。若瞧着不像意的,看着如你我一般有些匪气的,便就任他睡在这忘忧草中,生死轮回,那就看天意如何了。”
黄耳四面打量一阵,疑惑道:“可这黑石道上,如何不见个看护?亦不见个巡逻守卫?怎么静悄悄的,就那前头立着个金光神人?”阑珊玉京摇头道:“孩儿也糊涂。往日来时,这石道上设着关卡,多处都有蟜民值守。不知怎地,但这一来,竟这般安静。况且先时,也不见路上有这金光神人哩!”
那流泉琴瞧了瞧那金光神人,心下却有些惧畏—自家还没这神人指甲大哩!忖度时,却见阑珊玉京从袖笼中摸出一截树枝,那树枝长不过尺,上头却挂着青翠碧绿的百来片叶子。
玉京将这叶子摘下若干,却就一人一片分发下来。流泉琴将那叶子捏在手心,下细看去,那叶子大小如橄榄,叶片形似榆钱,闻着有些淡淡香气。正个细看,却见阑珊玉京将那叶子望口中一放,其人“倏”然一响,便就去得无影无踪。
流泉琴乍然一见,却是唬得一跳,正个诧异,却听脚下传来玉局声气—“这是叔叔吩咐采摘得来的若木之叶。凭藉此宝,便能周全过去。”讶然低头,却见那尘埃低处,依稀可见阑珊玉局—其人已然变得如沙砾大小。
一干人等依样画葫芦,将那叶片含在口中,一个个果然身形摇摇,化得如阑珊玉局一般大小。流泉琴身形变化,落将在地,周遭景致虽则如旧,然放眼看去,却就大不相同。先时足下那破碎的黑石,如今都大如广坪,石上的纹路好似起伏的山道。先前众人靠得也近,如今却都散在四方,若不施法飞行,竟不知何时才能聚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