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节无心
宪章将那手杖拿出来,一阵细看。那手杖触手温润,沾染时,那手杖上的枝叶便就颤颤微微动将起来—竟不似雕琢而成。宪章讶然观瞻一时,只在掌中摩挲,真个爱不释手。祖述将那画马之石取来,下细端视,那石上三匹骏马陡然活泛过来,仰头便朝他一阵长嘶。
石鉴从旁瞧着,含笑道:“这手杖唤作琅D鼙偎穑芏辖鹛D耸俏壹沂ブ鞔游骼ヂ氐美吹谋ξ铩!庇殖媸鲂Φ溃骸罢饪榘子瘢阶魅砺怼I贤返穆砥ィ耸翘炻砗」恰4巳硪灿忻牛嗦砘阶鞒噫鳎芴せ鸲小=鹇砘阶髑疲诽睿督2簧恕B搪砘阶髀潭阆律嗫闪璨ǘ小H呖善锍耍贩ㄖ币嗫芍蟆R嗍俏骼ヂ氐纳裎铩!�
宪章、祖述听得这话,却就眼巴巴的瞧着时习那赤金盒子。时习沉吟片刻,暼了那盒子一眼,缓缓道:“事未必成。圣主馈赠之物贵不可言。实在受之有愧。”白泽听闻这话,却是莞尔一笑,缓缓道:“神物虽好。终究是身外之物。比起苦海之中的族人性命。这些算得什么。此物原是感激先生纡尊降贵,来此相会的谢礼。还请先生不要推辞。若先生回还,公主首肯,自然还要来谢。比及将来大事可成,先生便是我竖沙贵宾。少不得还要拜谢。”
时习听得这话,微微弯腰,揖手道:“圣主盛情,却之不恭。”便就将那盒子收将起来。宪章祖述眼巴巴的望了一时,竟不知他到底拿了个什么宝贝,心下失望,彼此对望一眼,却又莫可奈何。白泽朝时习含笑道:“先生远来,舟车劳顿。却就干坐着陪我说这一阵子闲话。委实辛苦。还请客舍休息。”时习听得这话,却是揖手道:“咱们修道之士,不比红尘凡人。不必这许多客气。圣主所说之事,非同小可。若在此歇下,小道心头也不安稳。不如就此别过,在下星夜兼程,才好早日将此事同公主商议。若有个结果,定然快马加鞭,叫人来报。”
白泽听得这话,便就含笑道:“先生为人爽利,言辞痛快。叫人着实钦佩。既如此,我也不好强留。愿先生此去,大事可期。”时习含笑揖手,便就辞行。那石鉴不防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意出望外,然白泽首肯,哪里敢嘴舌。忙就跟上来,复又送他三个出去。一行走,一行赞叹道:“先生真个利索。两句话分证明白,便就行事。”
时习微微一笑,同他客套两句,似是漫不经心问道:“我等此来中土虽个不久,却也听得消息,贵处圣主,原在海眼长居。从不远行。却不知何时弄了这么个世外仙境。那海眼寓所,难道就此废弃了么?”石鉴含笑道:“先生所闻不假。便是如今,那海眼处,也还有个圣主在哩。”时习听得这话,直是莫名其妙,诧然道:“难不成你家这圣主,还有两位?”
石鉴笑道:“那倒没有。咱们这圣主。只有一位。只是海眼处的那一位。是咱们圣主的无心肉身罢了。”时习听得这言语,讶然道:“这如何说?难道圣主还有这神魂出窍,身魂各处的本事?”石鉴摇头笑道:“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本事。实不相瞒。咱们圣主这法子,说破了也不稀奇。原是取自家头发、指甲、鲜血等物,施以咒法,生出一个傀儡肉身来。这肉身言语形容,与她本尊无二。也有个名目,唤作无心分身。这分身智慧无差,道行尚可,颇能替圣主分忧。只一桩,这分身什么都好,唯独无情。行事晓得利害,思想可虑得失,唯独不知情为何物。”
宪章听得这话,却是唬得一跳,骇然道:“这还了得!若有这本事。但凭一己之力,岂不就可弄出亿万之众来了!”石鉴笑道:“没有的事。这分身虽强,也只能分出一个来。分身却就再分不出了。还有一等,这分身变化虽成,不能持久,须得饮用原主鲜血才可存续。慢说只能分一个,当真能分出几个来,只怕也养不起。真要如先生所言,别说白矖螣蛇了,便是倾尽整个郁单之魔,也不是我们圣主的敌手了。”
宪章嘀咕两声,慢吞吞道:“你家圣主长生不死。从古修道至今,这修为道行,只怕无人能望其项背了。”时习听完此言,却是微微一笑,缓缓道:“修道长久,确乎占些便宜。只是便强些,到底也有限。毕竟人身如此。好比一个水缸,承接雨水,装一百年也好,装一万年也罢,横竖就那么一缸子,少了装不满,多了却也装不下。这譬如说得不妥,然道理相类。还有一等,修行好似爬山,初上山时走得快,越到后来,那就走得越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可真个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