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听得这话,却是冷哼一声,回头朝银胖子一点头,那银胖子啐得一口,陡然开口—“哪里的蛇妖!也好管这闲事!”斥骂之下,提起一对吴钩,也就跳将起来,同那 一左一右的矯hong术踢急扑而来。术踢见他两个来势凶狠,却也不敢轻敌,两肩一摇,一声怒喝,“嘭”然一响,刹那间隙,竟就变作了三头六臂。
术踢变化得来,手下自然不空,却见一个提着三环金棍,一个提着根熟铁镀金的长棍,一个提着对月钩双剑。变化得成,术踢长尾一扫,便就窜上天去。其长尾挥扫,恰似卷了一蓬旋风在尾上,整个人好似陀螺一般在半空里高飞低掠。那金银二胖跳在半空,斗战一时,非但不能将他左右夹击,反是被他一个人逼得抵背而立,长杖双钩挥得如车轮一般,不过也才堪堪抵挡。
郭飞炎一旁瞧着,真个目眩神离,低声同时习道:“这公子术踢,别瞧他年纪轻轻,手下真个好本事。”时习嘴角一抿,缓缓道:“不咸宗天生异禀。与旁人不同。公子双双,无需作法,便能一分为二,生出两个真身。术踢心神到处,便能化作这三头六臂。况且不咸之中,神兵法宝如云。更是如虎添翼。你别瞧他那兵刃样子寻常,都是仙家宝物。那套着金环的金棍,唤作遁龙桩,又名七宝金莲,乃是定身捆缚的神物。那熟铁长棍,也有个名目,唤作浑铁棍,你别瞧那棍子趁手,挥着不甚重,实则重逾千斤,常人慢说抡起来,便是滚动也难。那一对月钩,识不得的,都唤作吴钩双剑,其实那剑都是有名目的;那玉色的,唤作玉簪,碧色的,唤作螺髻。瞧着它轻轻巧巧,一碰就折,实则那月钩…”
话未说完,突听半空里“丁零当啷”一阵乱响,定睛看去,却见术踢手中那遁龙桩上的三个金环陡然从桩上飞旋而去。那金环“倏倏”而声,却是朝那悬空而照的青光金镜激射而去。金银二胖脱身不得,登时“哇哇”乱叫,焦灼之时,底下“嗖”然一声,便就猛窜而上一个铜身胖子来。只是他窜得虽快,却也有所不及,惶急之下,将那莲苞猛然一甩,便就牵着一串铜链脱手飞出。
那飞锤“哗啦”一声,从那三个金环之中一窜而过。铜胖子一个倒扯,那金环“嗡”然一下,便就被他拖曳下来。铜胖一击得手,正个欣慰,那金环急坠而下,“啪嗒”一声,却是将他套将起来。三个金环,一个挂在了颈项,一个套在了腰肋,一个栓在了脚踝。
甫一套实,那金环陡然紧锁起来,那铜胖子“嗳哟”一声叫唤,两手急抽,两腿猛蹬,却是哪里还能动弹。他越是挣扎,那金环就收得越紧,不过眨眼功夫,那颈项之上便勒得“兹兹”作响,熟铜之上,竟也被勒出了凹痕。底下那铁胖子、锡胖子见势不对,跳将开来,抛下一干武都国人,双双跃空。一个一脚踏在那青光金镜之上,轮着一对凤头鱼尾斧,朝四周怒目而视,唯恐谁夺了那宝镜。一个扑到铜胖子身旁,提起蝴蝶剪刀,望着那铜胖子脚下的金环便是一剪。剪刀落时,当听“当”然一响,那金环纹丝未动,竟是一毫未伤。
正个斗法着紧,莲池远处突地一阵喧哗,众人惑然看时,却见那莲池之中卷来一阵妖风。那妖风近时,便就从中落出个半老娘子来。那娘子欺近身来,嘶声哑气吼道:“我已得手!如何还在这里纠缠!”那铜胖子见得她来,听得这话,登时眉飞色舞—“得手就好,你快走!且别管我!这妖道厉害,只怕我一时不能脱身!”
那娘子听得这话,眉头一皱,却是望空将手一招,悬空那青光金镜登时“嗖”然一响,便就落在她掌中。且见她左手提着镜子,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望那镜中一伸一勾一提,但听“哗啦”一声,那三个金环陡然而空,偌大个铜身胖子,竟被她从青光金镜中提将出来。
那三个金环乍失胖子,“嘤”然一响,便就朝那娘子飞旋而来。那娘子啐得一口,提起镜子,作蒲扇使唤,不过望空一扇,且听“呼”然一声,登时凭空卷出一股妖风。那三个金环“哐啷”一下,便就被那妖风卷出十来丈去。一扇而就,这娘子又自伸出手来,望那镜中一勾,“噗噗”两声,却就将那金身银身两个胖子分别摸将过来。
五个胖子集在一处,彼此摩肩擦踵,不过倏欻之间,便就重在一处,化作了个矮胖黑汉。这黑汉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两腿两臂之上全是黑毛,生得颇丑。一张脸刷白如纸,站着时喘息之声颇重,虽是个胖子,两颊太阳深陷,眼皮也凹得厉害,气色颓丧,神情萎靡,瞧着像是重伤未愈。这黑胖汉子丑则是丑,到底还有些人样。那半老娘子却叫人毛骨悚然。其一身皮肤,皆干焦发黄,颈项手背,那皮子皆有些松垮,瞧着好似风大些,那皮子便要吹破絮烂。且两唇干瘪,下唇遮不住牙根,露出的牙龈干枯焦烂,瞧着有些像风干的僵尸。整张脸面,没半分血色,幸亏还有一双眼睛,虽个浑浊,到底眼白瞳孔也还分明。因是身量高,又有些驼背,兼之瘦得厉害,瞧着像是害了痨病,已然行将就木。
术踢悬在半空,将个遁龙桩望空一招,三个金环“丁铃当啷”的飞将回来,悬在那金棍之上。收回金环,术踢两肩一晃,却就化回本相,朝那娘子“啧啧”两声,道:“瞧你这半死不活的形容,手下倒真有几分本事。却不知你是中土哪家道人?”问询之时,莲池那头却就嚷着追过一群飞蒲国人来。那赶在前头的见着风堤、混雾,登时气急败坏的叫嚷起来—“尊长!这活尸婆娘把金莲真身盗走了!”
那半老娘子听得吆喝,却是啐得一声,将个镜子抡在手中,冷笑道:“毛孩儿,你奶奶是谁,又不着你供长生牌。问着作甚?我来此数回,并没见着个你这般的没脚妖精,何必蹚浑水。乖乖家去,奶奶就饶你。”术踢收拾神兵,单单留着个遁龙桩,冷笑道:“何必花言巧语。伤人遮丑,原也不过是个偷盗蟊贼。藏着家底,倒也情有可原。”
那娘子听得这一番奚落,却是柳眉倒竖,凤眼瞪立,呸得一声,骂道:“胡说八道!这金莲真身,乃是仙家神物。并非他这妖宗自家种植得来。不过仗着自家有几分本事,强占仙山,霸道桃源,自封自荫,难道也算数么?这仙家宝贝,你既然强占得,难道就不许我巧取得么?他既然不算土匪山贼,又凭什么给我安这贼名?也好叫你知晓,奶奶姓伍,如今嫁在薛城田家。”又指着身旁那矮胖黑汉道:“你家爷爷,姓田名文,乃是薛城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