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奇相
那玉龙腰腹直立,前爪腾空,巍然人立,一个个不约而同,将那琉璃般的眼睛睁得溜圆,齐刷刷的瞪向立在最前的夏文侯。闵晚雩“啊”得一声,跌足道:“糟糕!”夏文侯眉头一皱,兀自寻思。孙眠鹤立在后头,却是“嘿嘿”一笑,道:“忒小心了!”
言语之下,提起抱朴幢望空一挥,那宝旗旗尖“呼”然一声窜出数丈,“啪嚓”一声化作个铁钩爪子,一把捏住闵晚雩腰身,“嗖”然一响,便将他掷向玉龙身后的水面。
那四尊龙像陡然齐声嗥叫,且听“啪”然一声,闵晚雩已然投入水中。只是其身影一沉,那水面水花一荡,众人头顶却突地传来“啊”然一声惊呼,骇然仰头,却见闵晚雩正自头顶跌将下来,其通身上下兀自满是水渍。仰而望之,闵晚雩头顶十来丈高处,却有一面微微荡漾的水镜。那水镜波纹飘摇,涟漪荡漾,比及消停,那水镜便渐见通透,稍时便又隐没于虚无,再不见个行迹。
闵晚雩从空坠落,底下一头龙像两足一蹬,“嗖”然一响,即便飞跃上空,其大口一张,喉头“倏”然一声,便见窜出一条三尺来宽的长舌头。闵晚雩反应也快,“啐”得一声,霎时放出散花擎来,随手一晃,那旗尖“叮”然作声,登时变得锋锐如刀。变化得来,闵晚雩提起旗尖便朝那长舌斩来。孰知那舌头瞧着晶莹透亮,好似水晶一般,却并非生脆易折之物;旗尖划来,但听“噗”然一声软响,那舌头不过凹陷几分,一未断折,二未见血,竟就此猛窜过来,“啪”然一声,将个闵晚雩裹个铁紧。
闵晚雩一声怪叫,那龙像却哪里理会,舌头一缩,“咕嘟”一下,竟将个七尺儿男一口吞下喉去。孙眠鹤“哎呀”一声,两足一蹬,“嗖”然一声扑上半空,手中那抱朴幢“呼喇”一声,却是放出铺天盖地的一蓬兰花来。那兰花悬在半空,飞舞回旋,“倏倏”作声,好似一把夺命的铁蒺藜,朝那龙像四面射来。那龙像前爪乱拨,奈何其身巨伟,便输了两分敏捷,哪里拨落得尽,且听“叮叮当当”数声,已自被那兰花射中数处。
但凡中处,那玉像便见裂纹;那裂纹先还不过淡淡几条细纹,些许功夫,便听内中“噼啪”作声,那裂纹沿着玉像肌理透入骨肉,倏欻片时,且听“嘭”然一响,那龙像登时四分五裂,跌作一地的碎玉。闵晚雩困于其中,玉像跌碎,登时脱身跳将起来。一行跳,一行嚷道:“师叔!你不怕遭瘟哩!拿我弄耍子!弄出命来,看我做鬼也剥你一层皮!”
孙眠鹤嘿嘿一笑,落身下来,在他头顶一拍——“这会子还能耍泼,便不碍事……”言语未落,却突听那地上一堆碎玉“咵啦”作声,诧然抬头,却见那一堆碎裂的玉石各各滚动,越滚越大,不过眨眼功夫,每一块碎玉竟都滚作了一个八翼玉龙。变化得来,一干龙像“呼突”喷气,个个两目怒睁,摇头摆尾的朝众人围聚而来。
孙眠鹤见势不妙,“哎呦”一声,朝夏文侯叫道:“这玩意儿打杀不得,越弄越多,不是耍处。快走。”夏文侯眉头一皱,左手一挥,其袖笼中“倏”然一声,却是弹出夏文畴来,其左手一探,“啪”然一响,即便扣住夏文畴手腕,右手一伸,“嘭”然一声击在那蜈蚣头顶,那蜈蚣“嗷”然一声怪叫,霎时化作一蓬碧绿的飞沙,那沙砾“簌簌”作声,倏欻间化作十来条碧绿的绳子,“嗖嗖”然飞扑而出,各寻一只八翼玉龙,飞窜而去。
那龙像乃是术法附着的玉像,有些见机的本事,却并非自有心智的活物。见得绳索套来,一不躲闪,二不避让,一个个不谋而合,齐齐伸出前爪,捉那绿绳。且听“啪”然一声,一众龙像登时捉了个正着。只是堪堪捕得,那绳上陡然间绿芒一闪,一干龙像身上登时荡起五彩虹光来。那虹色彩光顺了绿绳“倏倏”飞窜,电也似的奔将过来,穿过夏文侯,径直透入夏文畴的手腕之中。
那夏文畴得了虹光,其身形便渐见化大。她那身段原还有些人形,虹光汇集多了,便渐渐有些粗粝,渐见露出沙砾之像,且身形也越变越大,些许功夫,便变得有丈余高来。闵晚雩在夏文侯身边多时,这等怪法子,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心头骇异,退开两步,朝孙眠鹤道:“师叔!师妹变得这般大了,再不多时,怕不炸了么?”孙眠鹤眯缝两眼,嘀咕两声,道:“不怕,你师妹乃是炉火中炼出来的丹砂之身,便炸了,一把火还能烧回来。”
闵晚雩骇然道:“师姐这法子也邪乎,却是个甚么名目?我竟不知晓。”孙眠鹤白他一眼,道:“轩辕瞳门下,你也算叫得上名字的,竟连‘嫁衣遁法’这四个字也不曾听说么?”言语中,那一干龙像之中,已然有一二虹光褪尽;光华散失,那干枯的龙像立在当地,其色泽晦暗,通身不再晶莹透亮,虽则也还莹白,内中却已然浑然一片;其身前摇摇摆摆的碧绿沙绳微微弯折,“嗖”然一声,鞭子似的在那龙像上猛然一抽,“乓”然一响,那龙像登时应声而碎,跌作一地的碎玉。这番残破,零零碎碎的散作一地,便就再不作怪。
孙眠鹤瞧在眼中,点头道:“这妮子,别的法子也罢了。这盗术窃力的本事,怕是轩辕瞳也要自愧不如。”言语中,见闵晚雩有些信不及,嗤然一声,鼻孔喷气,抬起手来,在他脑袋猛然一拍,没好气道:“你师父这本事,原是拿来萃取家养毒物的毒素与灵气。不过是是练功修行抄捷径的歪门邪道。你这师姐脑袋灵光。竟拿它来收服古法镇物。我赞她两声,你还见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