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内丹
凌万壑化身而成的水晶之体听闻此言,却是冷冷一笑,泠然道:“离堆孽龙,乃是沆瀣化物,能有几多本领,也值得卖弄。”鄙薄声中,那得浪花围聚而成形体的影子腰身一弓,却是霎时化作一只脩辟。
这脩辟身如巨蛙,头大如斗,双目如铃,背面青光凛然,光滑可鉴,两唇、肚腹皆莹白似玉,几能鉴照人影。它这变化一成,立时两足一蹬,“嗖”然一声,即便猛扑过来;其快倏然,好似长蛇出洞,其势凶狠,恰似猛虎下山,若是寻常人等,只怕挂着便死,蹭着便亡。
那云奎零见得这行止,将那长剑一横,左手在那剑上猛然一弹,却是厉声喝道:“丰墙峭址!”咒声一动,那长剑之上“嗡”然一声,却是霎时弹出一个身着白衫,头戴金环,手执冰玉长剑的神像来。那神像一声啸叫,登时挥剑而上;他这一声呵斥,那脩辟好似中得定身符一般,身形一顿,冰雕雪铸一般,直愣愣定在当场,竟不能动弹。
那神像当头一剑,且听“乓”然一声,那脩辟霎时被一剖为二。一击得手,那神像哈哈一笑,提起长袍就此一挥,身形一旋,霎时化作一阵旋头雪风,散得无踪无影。
云奎零睹见此状,哂然一笑,鄙薄道:“萤烛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孰知言语未落,那两半截脩辟身子一晃,“咔嚓”一下,却是化作了一对活师。这活师高有三尺,形如蝌蚪,只得一头一尾,两条长腿,通身滑腻异常;其变化来时,两个皆张开大口,露出满口细碎尖细的牙齿,咬得“嚓嚓”作声。
这活师变化且来,皆是两腿一蹬,“呼”然一响,即便一左一右猛扑而来。别瞧它两个身形细小,又没个肩头臂膀,然这声势,便是豺狼虎豹,也不过如此。只是快则也快,狠则也狠,奈何此番却当真遇得了对头,那云奎零将掌中那长剑望空一抛,却是疾声咒道:“云罗天网。”
咒声一动,那长剑“啪”然一声,却是霎时化作数百枝铁翎飞箭,“嗖嗖”两声,瞬息间便将一对活师生生钉在地面。那活师登时放声嘶叫,叫没两声,身形渐渐化作雪水,水中的两个半截影子拼在一处,贴在地面,便自那铁翎箭中顺滑出来。
那云奎零瞧得真切,一声冷笑,却是猛然一步跨前,猛然一踢,那影子本是虚幻之物,却如活物一般一声怪叫,竟被踢得离地飞起数尺。云奎零眼疾手快,左手一勾,登时一把捏住这影子咽喉,猛然一扯,且听“嘭”然一响,凌万壑化身而成的水晶之体陡然迸裂开来,化作一捧水汽,四面散漫开去。
那影子在云奎零掌中挣扎扭曲一时,却渐渐化出了凌万壑的本相。云奎零一声冷笑,奚落道:“小丫头,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且说说看,我这水心,可还看得?”凌万壑被他强迫化身,脸色煞白,通身霜花雪气缭绕,战战发抖,却是哪里说得出话来。
云奎零见她虽是口不能言,神色却也还是又冷又傲,哂然一笑,右手一招,那数百铁箭“嗖”飞还,“叮叮”作声,一枝枝飞射回背,结在一处,旋又化回水心巨剑。收剑回还,他弯下身来,却是信手折得一节草芥,朝凌万壑肩头随手一刺。
那草芥瞧来轻巧莫甚,孰知但一穿刺,竟似钢针铁刺一般,凌万壑血肉之躯,如今恰似草扎纸糊一般,竟是一贯而穿,霎时之间,便被这草芥刺穿肩胛,捆缚起来。这穿筋锁骨,直是剧痛钻心,凌万壑饶是心性冷傲之人,一般痛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栗,便是强忍,口中一般嘤嘤呜呜,忍不得呻*。
云奎零瞧来行止斯文,却全无怜香惜玉之心,一番摸索,却也抠搜出白眉师徒与俞群山来。云奎零将一般扯起草芥,将它两个捆个扎实。又摇王阿卫,唤道:“起来,起来,只是这般偷懒发困,要到几时?”王阿卫懵懂起身,摸摸额头,但觉筋痛一片,忍不住朝凌万壑骂道:“贼婆娘,若不是主上有令,看我不将你大卸八块。”
喝骂之下,却是提起自家的鸬鹚来,掰开它的长喙,望那嗉囊中摸出俞群山来。笑道:“这婆娘口舌不恶,便别用那草芥须子套她罢。我让啄月提着,也是一样……”言语之下,却突见俞群山手背之上有一片红光流动,诧异之下,捉起她手来,却见那手背之上,却有两粒红点。
那红点好似一对朱砂痣,落在俞群山玉也似的手背上,微微有些红光掩映,别是鲜红可爱。王阿卫瞧得稀奇,愕然道:“咦,奎零,你且细瞧瞧,这是劳什子东西?”云奎零眉头一皱,也有几分惊奇,道:“神州炼法,果然与咱们不同。这怪异东西,却是我也识不得。瞧这光景,倒像是两粒成形的内丹。”
听得这一说,王阿卫却是心头一跳,咂舌道:“这中土道人,果然有些门道。我修道也长久,多少听闻一二。这内丹延年益寿,修生养性,乃是内府神物,最能助人修行。”言语之中,伸出手来,在那红点上轻轻一按。那红点却也作怪,但这一按,便自顺了他那手指滚将上来,落在王阿卫掌心。王阿卫嘿嘿一笑——“这阿物儿,倒还认得时势。”嬉笑之中,那一对红点便在他掌心滴溜溜直转。云奎零见这行止,却也忍不住伸出手来,笑道:“这中土内丹,便是我也不曾见。且匀我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