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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抱着侄儿,靠着柱子,愣怔怔的瞧着那摇曳的火苗子。庙外头的风扯得紧,雨也绵密,教人满身满心都是凉气——这地方小,没些个繁华处,酒肆茶馆,慢说王孙贵胄,便是商旅走卒也少,内中往来,俱是村民庄客。一曲终了,能有几文?待要前行,那一个又病怏怏的这般歪着,又哪里走动得脱?

思量时,那雨中却是突突跑来个后生。缠着个褡裢,顶着个包袱,光着一双脚,裤管绾在膝盖,一双蓝布鞋绑在腰间;头发凌乱,满脸络腮,幸得眉眼也还老实,不像个走匪惯盗。他见着有人,见着有火,便有些欣喜,瞧着有女眷,又不好意思近前。立在屋檐下,就着滴水洗泥脚杆。提着脚甩一甩,套上布鞋,便蹲在墙角,摸出个大白面咬饼。

刚咬得一口,听见瓦罐中的骨突声,抬头瞧了两眼,迟疑片刻,低头踱进来,立得丈余远,低声细语道——“某是采药的山客,淋得这一头冷雨,想讨口热汤。”听得应允,红着脸过来,接过青泥碗,却是将那咬饼塞在兄长手中——“便有两个钱,这会子也买不得吃食。不能叫我占了,倒令两位饥馁。”

兄长瞧着那咬饼,脸庞微红,却是一顺溜儿撕作两半,硬塞回去半个,又递半个过来,轻声道:“如今病着,也吃不下。好妹子,今儿你去城头走了一遭,若不吃些个粮食。若饿坏了,哪个来看顾你侄儿。”元吉捧着这饼子,便觉着沉甸甸的,掂一掂,望包袱头塞,又被拦着,只管这般拿着,却也不下口。

那后生瞧了瞧兄长,又瞧了瞧元吉,却是接过元吉掌中的饼子,同自己那半个一道撕作几块,一齐泡在那瓦罐中,煮作了一锅面糊——“这饼子又冷又硬,没得崩坏了牙。”

吃得些个暖热饮食,便也多了几分热络,彼此还问了姓名,拜了长幼,那山客原来姓程,单名一个野。他也殷勤,只是劝道:“小弟便是前庄的庄户人家。离此不过十来里路。虽不是敞户大院,所幸还有竹篱茅屋。兄长既然病着,何必着急赶路。且到庄上歇两日。养好病,再计较。”见得犹豫,又恳切道:“某其实是老母在城隍庙捡来的弃婴。皮包骨一般,又没见几根头发。都道养不活。也是老母顾惜,才有今日。老母素来慈悲,惯有叮嘱。比及明日,只同我去,管保放心。且我平素采药在外,家中只得老母独居,也没个亲眷走动,才是冷清寂寞;若有客来,也好欢喜……”

程野声音低沉,又柔和,又敦厚,好似寒冬腊月,灶头烧火,那柴火燃烧的声音。元吉听着这声音,却是觉着有些酸楚。分明心头受用,却又莫名觉着委屈。低下头来,悄然一声叹息,再抬头时,眼前却竟又是另一番光景。

眼前立的,却是几间黄泥糊的石板墙茅草屋子。屋子左边种得有两株桃树,如今桃花落半,满地垒满残蕊。右首是一株梧桐,枝条未绿,新叶未著,满树枯叶如纸。程野坐桐树下的石凳上,却正编着个竹篾筐子。他身后未远,便是一片菜花,黄澄澄的,烂然如金。

元吉缓缓走近,下细打量——他两手蒲扇一般,满是粗茧,额头鼻尖,皆铺着一层细汗。见元吉过来,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的站将起来,彼此望着,却又都不知言语。默然瞧得一时,一个折身,一个又依旧坐下。

比及走动,寻得兄长,他却在一株垂杨下试笛子。见了面,却是劝她——“瞧着这两日,彼此也都有意。他家虽贫,到底比你我居无定所强……”他言语未尽,她却已然摇头叹息——“我是风尘中来去的人,便肯自爱。旁人如何能信。如今赤贫,倘或示好,岂不叫他轻贱?便算我是真心,他又焉能不疑?只当我是为着一口吃食罢了。倒同寻上门的猫狗何异?那话我不能提,你却也不能提。便是错过了,那也只是命。如今这病也能将息,莫若今日便辞行,再是耽搁,只怕旁人口舌。”

相伴回时,行至那梧桐树下,却听屋中传来程野的言语——“我不去。你也不能去。他们落难至此,如今寄人篱下,你这般开口,便算我有真心,便算你是好心,她瞧在眼中,却同仗势欺人又有何两样?我心中敬她,便不能趁人之危,我心中怜她,便不可落井下石。且容他等先住着,我与他们寻个地头,起两间屋子。若肯耕织,我与他开两分田地,种植些桑麻;若十分下不得力,我便与他等寻个买卖营生。比及安定周全,他有生发之资,有存活之本,我再与她明媒正娶。那才使得……”

这言语听来,元吉便觉耳根子渐渐发热,眼前景致也渐渐晃动起来,好似急浪行舟一般,晃得人有些头晕。迷蒙中,耳中却又听得些言语——“原来倒都是一个心,因太近了,你也来猜,我也来猜,反是弄得隔阂起来……”惛惚中,好似听得鞭炮声,又好似闻得合欢酒的甜香,蒙昧时,又听得人欢呼——“是个儿男!娘子好福气……”正值惝恍,又听得一阵低泣,旁有一人低劝——“这时疫厉害,若再耽搁,只怕两个孩儿都折了。莫若回咱们的故土去……”

且正怳惚,又听得声音——“这孩儿吵嚷得厉害,也没口奶吃。你们且去寻点水来……”言语至此,眼前却也渐渐亮色起来,定睛看时,自己却是立在池塘边上,捧着个香火炉子。程野抱了孩儿,正呆呆的瞧着自己发怔。嘴角一抿,吃吃一笑,啐他一口,唤道:“呆子,如何又在发呆。”程野略一恍惚,亦笑道:“你不呆。捧着个炉子站好一晌。倒叫哥哥好等。”

元吉舀得半炉子水,同他原路折回。行至廊下,却见怀让抱着孩儿,脸色通红,立在院中,嘀咕个不住。诧然相问,却听他道:“不知哪里来个晦气老道。瞧着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哪晓得是个没行止的。劈手就在我脑门上拍得一巴掌。震得我耳根子都生痛。还满口胡羼,不知嘟嚷些个劳什子。”

言语中,却突听那廊下的烂泥之中“夯哧夯哧”作声,好似饿狗吞食一般;一堆泥土也“扑簌扑簌”的四下滚落,好似内中有甚物什要脱跳出来。元吉心下一跳,拉了他两个,一行走,一行说道——“这是什么古怪。实在留不得。快走。”怀让心头好奇,有些踌躇——“有稀奇处,如何不看个实在……”话说一半,元吉却便接过话来:“你也是个走江湖久了的。那热闹处莫近,偏僻处莫行,你也记不得了么?更何况这等怪诞,许是妖魔鬼怪也未定。你便没奈何,若累及孩儿,那如何得了。”说辞下,便又催促。一时间三人脚步匆匆,便折将那庙门外来,惶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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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神兵第9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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