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君子看得真细致。镝确实是“箭,箭尖”的意思。这里写剑镝,是因为觉得剑尖读起来不美。很自然就的写成剑镝了。好吧,我承认这个是生造的……
第二百一十一节 世心
阴生跌在神木之下,昏厥半日,懵懵之中,突听“嘭”然一声巨响,一个数丈高的巨人在眼前陡然崩塌,碎作一地的灰白木炭。悚然起身,却见贺云城直挺挺的躺在前方,脸面青黑,不知死活。云城侧旁,便是他的同门兄弟萧月庭。他如今浮在半空,口中正自喷薄而出一股墨黑的浓烟。这黑烟扑扑而出,将他自家裹于其中,倒像个巨大的蚕蛹。他在这黑烟之中扑腾得厉害,然挣扎越甚,那黑烟便窜得越快,裹得越紧,其两眼便渐渐有些翻白,手脚也开始抽搐起来。
萧月庭身后立有一人,两手按在胸口,佝偻身形,正自“呼呼”喘气,一呼一吸,口齿间便微微有些火星闪烁,不是少君,却又是谁?阴生瞧得莫名其妙,惴惴起身,稍近些许,俯首看时,却见贺云城胸口微微起伏,且其两额太阳突突直跳,显是还有命在,这才放下心来。
迟疑间,绕过萧月庭,立在少君身前,颤巍巍道:“敢是要死了么?”问询之下,却见少君缓缓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别过来!这妖物好生厉害!我这般小心,还是受了它的迷惑。适才一时大意,以为它被我的灵兽镇台封住了。糊涂之下,按捺不住,用它的邪能困住了萧月庭,没想到自己也中了它的迷彀。快,将贺云城藏起来。我这九幽星火快压不住它了……”
话未说完,却是突地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即便跪倒在前。阴生又慌又怕,瞧他两眼,嘟嚷两声,回转过来,却见贺云城胸膛上那雷鬼歪歪倒倒的走将下来,嫌恶的瞪了阴生一眼,“扑簌”然一下,便自化作了一堆焦黑污浊的烂泥。阴生心头一跳,咋咋呼呼跳过来,下细看了两眼,嘀咕道:“这小幺儿,倒给的好差事!我才多大,抱得起他哩!”
寻思片刻,提起贺云城一条腿来,歪斜身子,两足抵死蹬地,狠命拖得一拖,不过挪得尺许,便觉两臂酸胀,两腿发软,哪里还有余力,啐得一口,随手一抛,骂道:“当真是作死,养得这般膀粗腰圆。怕是寻了巨灵神来,才搫得动你。”懊恼之中,却突听身后“笃笃”怪响,悚然回头,却见少君半跪在地,两目似睁非睁,其心口皮肉鼓起拳头大一个疙瘩,突突跳动个不住。
乍然见此,未免有些惊惧,然避开片时,却又不见旁的异样。忖度片刻,壮了胆子,自一旁拾得一截断折的桃枝,嘀咕道:“要死也就罢了,且莫诈尸才好。”嘟嚷之中,提起桃枝,便望他心口一戳。它见他口齿间有些烟火,想是胸腹间燃有妖火,手下便不敢使力,恐力道大了,将他搅作絮扬的飞灰。
哪知堪堪一触,但听“噼啪”一声,那桃枝顷刻间分崩离析,霎时碎作一地的炭灰。那被桃枝触碰之处也陡然生出一股怪力,“呼突”一下,便将阴生猛拖过来,狠狠撞将上去。变故突然,阴生唬得魂飞魄丧,脑中空白一片,便连呼喊叫唤也忘却,但且一撞,登觉身子一紧,四肢百骸恰似被人死命按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且眼前分明空荡无物,脑中却似伸进了一只怪手,只管在其中掏掏捋捋,搜罗不休。
只是阴生乃是个死物,脑中空空荡荡,一无所有,这怪手摸索片刻,一无所获,想是有些厌烦,却是猛然一推,阴生登觉头皮一紧,身子一松,“噗通”一下,便自少君胸口跌落下来。
落将在地,兀自惊魂未定。阴生连滚带爬摸到一旁,虽是个没心之物,一般下意识的在胸口猛拍两下,啐得一口,骂道:“这泼皮小幺儿。自家人也欺负。”喝骂之时,却见鹤松矮了半截身子,猫儿一般窝在一块碎石之后,畏畏葸葸的不敢过来,当下两眼一瞪,揪住它耳朵,一把提将起来,撇嘴骂道:“丑东西!便是个癞皮狗,也不嫌家穷母丑,也还知晓护家。你这么个妖精,倒好意思自家藏了看个冷眼痛快。”——只管骂得酣畅,哪里想它如今这样貌,却是同自家一模一样。
鹤松听它口气不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阴生正觉不解气,却突听身侧“嗤”然一声响动,悚然抬头,却见少君心口已然皲裂破开,裂口之中,正自缓缓冒出一股黑气,这黑气纠结缠绕,些许功夫,便自化作了一张人面。这人面两目空洞,却自有一股摄人神采,缓缓飘忽,立在少君耳畔,却是同他轻声细语起来:“若是人人错后,只消装出一副大彻大悟的形容,便可纵容放过,再不追究,那这世间,可还要王法作甚?这满门血海深仇,岂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想来你满门血亲,九泉之下,也断然不能瞑目。如今他便在侧旁,复仇填恨,直是举手之劳,你且起来,一剑将他斩了,既了却心头之恨,又除去人世一害,真真是善莫大焉!”
这言语之中,少君那似瞑非瞑的双眼,却是陡然瞪得溜圆。这目光灼灼,却又叫人心头发冷。阴生见他两目定定、颤颤巍巍的朝贺云城缓步过来,又是害怕,又是慌乱,虽想拦上一拦,然喉头好比塞了厚厚一块棉花,却是又痒又堵,哪里能吱出半点声息,且脚下发软,更是迈不得一步。惶惑之下,却是提起鹤松,朝着少君猛然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