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29 22:09:00
第一百一十九节 器灵
贺云城听得这话,心口却也突突直跳,要说拒绝,却也说不出口。犹豫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可能多寻几个鬼怪来,分而受之?”少君摇头道:“虽是一次只能传得一个,然多传几次,却也不妨。只是一则召唤打獞之法,痛苦难捱,非常人所能忍。我怕你忍得一次两次,断乎没这三次。”
贺云城听他说得一半,却是动了豪气,立时披散头发,褪去衣衫,脱去鞋袜,将内衣化作赤红之色,又信手一扯,自阴生头顶扯下一把焦炭,含在口中,在胸口一拍,含糊道:“某别的没有,这贼胆却大,韧性却强。你只管做法,看是如何。”阴生那焦炭乃是头皮,痛得两眼泛泪,在贺云城腿上连踢数脚,骂道:“你这贼头!只是作死!”它痛得厉害,便踢得发狠,贺云城颇不耐烦,眉头一皱,“呔”一声猛喝,阴生登时吓一大跳,“嗖”一声响,便跳到祭台之后,再不敢探头出来。
目睹此状,耳听此言,少君却是一声叹息,轻声道:“二则我道行有限,要打破五行,穿山过界,召来精怪鬼魂的真身,却也有些作难。一个两个也还罢了,似这等要上六七个才罢,那是决计不能。”贺云城登时泄气,道:“那如何可行!天下虽大,要一时凑齐这些许妖物,哪里是易事。你这法子虽好,却不中用。”少君闻说,却是侧头一笑,道:“若不中用。我又何苦费事言说?我且问你,你有个师弟,唤作萧月庭,他有一座府邸,唤作广寒宫,你可知道?”
贺云城闻得这话,登时悻悻不快,皱眉道:“什么广寒宫!我这白帝城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乃是神迹。他那破烂窑子乃是通天教的废墟无底洞改建而来,当年师父寻得那地头,凭吊风流,感慨世事,便令他修葺一番,好叫后人知晓。他便恬不知耻,自封了什么广寒宫。也不怕晦气!”说着瞧见少君神色,迟疑一番,又道:“这无底洞藏在亶爰山中,距此也不甚远。若要急赶,一日一夜,便可蹴就。只是他同我一般,于医理一窍不通,你去寻他,却是无用。况他门下,可不像我有五通守门,要寻魔怪,也是不能。”
少君道:“你有所不知。往昔也罢了。而今他那门中,却是困有一头魔兽,唤作穷奇。这穷奇为上古遗留,皮坚肉厚,慢说病痛,寻常的术法也难以动他分毫。倘或寻得了它,这打獞之法,定然可行。”贺云城愕然道:“穷奇也算得稀罕之物,他却是从哪里得来?”惊讶之余,又犹豫道:“虽是如此。咱们便去了,他也断然不会有这起好心来救你。”少君道:“便是你也有几分善心。何况他呢?”贺云城摇头道:“他那破窑之前,有一个极厉害的玄门阵法,唤作太乙迷仙阵。这阵法自来无人可破,他便连个看门的童子也无,哪里来人通传?那广寒宫深在山腹,咱们立身在外,便是叫破喉咙,也惊动不得。如今巴巴去了,只怕见面都难。况且不知门道,咱们围困阵法之中,一生一世,也未必走漏得脱呢。”少君应道:“我自有方法可行。但去无妨。”
贺云城虽有几分疑惑,然见他胸有成竹,也只好就行。一行出来,便直奔亶爰山而去。一时间高上霄汉,穿山过云,不在话下。行进之中,贺云城寻思之际,冷不防却突听少君道:“你魂魄飞行,高空之上,只怕不便。而今应龙、冰夷都化作了我的器灵。你的肉身再是偏远,我都能感知所在。你放心去罢,不必担忧我同葛年。”贺云城听得这话,吃了一吓,愕然道:“你是在同谁讲话?”说话间信手一招,放出七宝玲珑宝塔,却见少君身侧,不知何时,竟匍匐得有一只双头巨龙的幻影。乍然相见,登时吃了一吓。
那龙影听得少君此言,两头齐齐一扬,须臾之间,便在白云之间,化得一干二净。贺云城惊异莫名,忙忙闻讯一番,知道究竟,由不得感慨唏嘘。少君却也赞道:“你这法术倒也厉害,能照见虚影魂像。”贺云城道:“这是凌霄的秘法,唤作七宝玲珑之术。凌霄门下,有三大护身之术,一为白玉金刚镯,一为混沌镇元大法,一为七宝玲珑之术。三法限界之内,均能照见虚影魂像。白玉金刚镯炼成之后,能得竖亥神力,其身如铜铁,力能开碑裂石;混沌镇元大法得道之后,能得于儿神力,但凡魑魅魍魉,稍一近身,便会被灵光灼伤,万难伏击暗算。且此术一成,便有搬弄水泽之气的神通。只怕那广寒宫,便是得名于此。”阴生嬉笑道:“这七宝玲珑炼成之后,可有甚异能?你这法术唤作七宝,莫非也有七种神通么?”贺云城嘀咕两声,指着身前端立的七宝玲珑之塔,叹道:“我倒也想哩。只是这七宝,指的却是塔上纹饰的紫金、白银、琉璃、水精、砗磲、珊瑚、琥珀。此法若是小成,也能得泰逢神力,但凡凡火,绝难伤我分毫。且日月之光,均可籍借,化作阴阳火,供我驱策。”
阴生奇道:“这阴阳火的名号倒是奇了。是个甚么由来?”少君道:“这阴阳火乃是日月之辉修炼而来,只要是五行之内的东西,无不一触即燃。便是金铁岩石,也能当做蜡炬点燃。只是这法子修行不易,少有人炼成。”说着感叹一番,道:“从前我倒是识得一个道友,精通这阴阳之火。只是阔别良久,已然久违了。”阴生哪里理会得他这怅惘,只是撇嘴道:“这阴阳火也罢了,想来这三界内的道家之火,只怕都有这等神通。倒是那个什么混沌镇元大法,才的的讨厌!直该失传才是。”说着却突然拉下脸来,愁道:“也不知我家真人,现而今是个何等形容了。吕叔敖老朽不堪,又疯又傻,不要害了她性命才好。”贺云城“呸”了一声,道:“她若丧命,你早便风流云散了,还有闲情在这里呱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