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5-24 22:01:00
第七十九节灵药
赢宁嫣然一笑,只再次放出那金色葫芦来,道:“你可认得这宝贝?”赵墨摇头,赢宁笑道:“原不该问,倒叫你出乖露丑。罢了,这葫芦唤作玉横。本是西王母不死之药的盛器。元始初时,北极之地,金乌不至,天地之间,蒙昧昏暗。其地生灵,生于混沌,亡于混沌,不知世有光明。后至某时,其地有巨人之国,号为博父;国中有人,名为夸父。这夸父不自量力,欲追日景,求其照临。他追至禺谷,渴不自胜,乃饮河渭之水,饮之不足,欲往大泽,结果未至而亡。我宗祖烛龙为他精诚所动,乃自钟山移居章尾,以双目为日月,照临北极之地。天帝为先祖所感,改日晷经纬,令北地生光。先祖才得以回还。为酬我家宗祖之功,天帝以一丸不死之药相赠。
后来宗祖分裂血脉,创九龙族裔。我睚眦先祖,蒙宗祖恩宠眷顾,便得了这不死之药。这不死之药神异非常,据闻得食一丸,便能离地飞升,化为大罗金仙。倘或缘浅,得食一半,也能长生不死,永享仙福。可惜灵药虽好,却只得一丸。非但我族中先祖为此明争暗斗,便是旁的龙族,也冀望觊觎,无有了时。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这一丸灵药,竟叫我九龙族分崩离析,自兄弟而成仇寇。我族中先人,缘此丧命者,未知其数。有见于此,宗祖痛心疾首,乃取灵药,封于钟山硃日太生洞天,而我族之中,便只余得了这个盛药的葫芦。”
听到此处,赵墨再是呆傻,却也听了个明白,道:“原来你却是要我解那封印,取那灵药。你这算盘虽好,却不中用。倘或你求初一,抑或还有一二算成。我既不知封印之法,也不懂奇门之术,便是去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赢宁笑道:“岂有此理。那初一再是了得,哪里能解得了我家宗祖的封印。要解那封印,再无别法,只在你那炫灵牒上。”说着见颈项微侧,回转头来,对赵墨甜甜一笑,柔声道:“你也别怕,我可不是初一,要杀鸡取卵。借力而已,伤不了你一根毫毛。”赵墨哭笑不得,道:“你们流放久甚,人世如何,早便不得而知。只怕去了钟山,也未必还能取得灵药。既然只是取药,一不伤人命,二不害天理,你若好言商量,何须挟持,我自然肯助你一臂之力。而今你这事或早或晚,并不分别,我门宗却有燃眉之急,不如你放了我,待我峨嵋事情了结,我必不食言,定然助你,可还使得?”
赢宁哈哈一笑,道:“使不得,使不得。那初一的本事,我却是早有见识。如今他得了你峨嵋宝典,潜心修炼这四百年,如今定然厉害非常。我看你那峨嵋门宗,只怕有些尴尬。若我果然等你,只怕等到下一世,也未必能够如愿以偿。你同我这一去,寻得药来,自然是好,便是寻不得,那太生洞天为我龙族重地,龙息深重,你潜藏其所,那初一便是炼成甚天心眼,也未必便能寻得你来。倒可以休养生息。他比你多活了这四百年,论理也该比你早死四百年。等他一死,岂不撇脱?也省得你两个见面,又要斗,又要酸。”赵墨撇嘴道:“钟山据此,千里迢迢,你世居化外,只怕识不得路,俗语常言,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你胡乱上路,只怕不美。”赢宁“咯咯”一笑,道:“我族人虽流放世外,然神州地图,却是人人熟稔,那是自小便烂熟于胸的。认真比较,你未尝能及我万一。倘或要我迷路,那却是万万不能。这闲心闲情,却是可免。”说着又朝白晴川微微一笑,道:“钟山同委羽山毗邻,要去钟山,却是要先从你旧日道门而过,四百年光阴荏苒,却不知你这心中,可有半分眷恋之情?”
白晴川默不作声,赵墨眼见说不动,又见白晴川受累,便道:“你急也不在这一时,消停片刻,叫她好生休养才是。”赢宁侧过头来,嬉笑道:“这丫头给你喝甚迷魂汤,你倒时时记挂她来?”赵墨见白晴川脸腮通红颇有惭色,便道:“扶困济危,乃是峨嵋子弟本分。天仙蝼蚁,一般无差。”赢宁却是冷冷一笑,两个铜铃般的眼睛直竖起来,斜睨道:“这大话也说得太满。这世上别的倒罢了,偏这‘认真’二字,你却不能同我计较。”说话间亭亭立身,伫在云海之中,轻拢银鬃,笑道:“我便看看你这天仙蝼蚁,是不是一般无差。”说着便按下云头,落在一处山峦之中。赵墨惊疑不定,混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赢宁却也不言,在这山林中兜转片刻,却见一处山崖之下,立有一对梅花鹿。这鹿一长一幼,瞧其形容,恐是母子。赢宁微微侧头,对赵墨道:“好兄弟,你瞧这两头畜牲,大的眷眷,大有舔犊之情,小的恋恋,颇有怀橘之心。偏是来堵我这无亲无眷之人。如今我心头有恨,想要杀了这两个孽畜,但古人云,不可涸泽而渔,不可焚林而猎。我虽有几分怪癖性,却不是毁古谤贤之人,而今便现开发,作个慈悲,二杀其一。你心肠好,又有见识,不如便替我定个主意,当下是拿谁开刀?”
赵墨一呆,立道:“你这是发甚疯?”赢宁双目湛然,一似冰刃,嗤笑道:”倘或你难以决断,我便索性一起宰了。你看可还使得?”赵墨见双鹿草丛嬉戏,混不知杀身之祸近在眼前,又是羞愤,又是恼怒,朝赢宁道:“你怎得这般歹毒?竟拿活生生的性命游戏?”赢宁冷笑道:“你背着枷锁,自然有这些个过场。你管得你自己,却是管不着我。如今我心中这一口恶气,真真是难以消停。倘或你当真有那起心肠,我却也有个折衷的法子。”说话间信手一捏,立时化出一柄尖刀来,她扬刀侧立,甜甜一笑,脸侧一左一右,梨涡乍现,只这刹那,立生一股说不得的冶艳妩媚,却又自有一股说不得的阴森狰狞,但见她嬉笑之中,缓步而前,吟吟道:“若要饶过这梅花鹿性命,却也不难。只要你肯叫我在你这天仙一般的白姑娘身上割一片肉来,我便依得。”白晴川吃得一吓,赵墨怒道:“你这妖女,简直无理取闹。”赢宁吃吃笑道:“怎么,一片肉换那一条性命,你觉得不值麽?”赵墨怒道:“要杀要剐,赵某在此,作甚要这般凌辱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