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5 8:20:00
她吃痛不过,跌坐在地,竟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大见伤心。赵墨又是可气,又是可笑,细想得一想,对袁知易道:“你干瞧着作甚,她伤得只怕不轻。你替她瞧瞧。”袁知易一脸嫌恶,瓮声瓮气道:“我又不是行医的大夫,瞧也白瞧。”赵墨嘀咕两声,道:“你好歹想个法子。若是初一在,焉能弃置不理,必要救她。”袁知易四下看得两眼,折得几截树枝,采得数条蔓藤,托起她手臂,“咔”一声便复位回去。涓弱剧痛钻心,骂道:“你这矮矬子,脸黑手狠,到底会是不会?”袁知易却懒得搭理,三五两下,将就蔓藤,将那树枝固位定稳。赵墨瞧来倒也似模似样,拊掌笑道:“倒是不差。”却听涓弱骂道:“放屁!反了,反了!我这手掌却是扭不过来。”袁知易笑道:“不妨事。将来你暗算旁人,捏个法印,只在背后,旁人还防不得你!”赵墨愕然,袁知易忙道:“再扯开扭回去便是。”
说着只管动手,涓弱痛个来回,学了乖,忍痛道:“好兄弟,好生养着,姐姐将来谢你。”赵墨忍俊不禁,对袁知易笑道:“原来你面虽不黑,手却真狠。”说着朝涓弱揖手道:“我等还要行路。姑娘好生自养。少惹些是非,安生活命才是正经。”涓弱突地扯下肩头树枝蔓藤,咬牙道:“你既嫌弃,何必救我。便是我死了,才叫你心头痛快。”赵墨见她无端发怒,浑然摸不着头脑,思量片刻,对袁知易道:“罢了,若是初一,自然要救人救到底。岂可救鱼于涸道,而又置之于烈日浅水?你作个好人,带她同行。待她伤好,再作计较。”涓弱脸色一变,愤然道:“虚情假意,我不稀罕!”袁知易点头道:“便是这话。但愿你我,后会无期。”说着陡然拉了赵墨,身形一晃,六翼挥动,瞬时窜入高空,去得无影。涓弱不防他两个说走便走,眨眼便去个干净。愕然之余,但觉肩头剧痛,稍一动弹,被玉虚杏黄旗戳中的伤口却又牵动,一时痛彻,突地想起黄歇来,忖道:那呆子虽是可憎,心肠却好。一念及此,心头说不得何等滋味,酸涩之中,潸然流泪,正伤心之中,却突听得头顶传来人声:“你当真不肯同行?”抬头看时,却是赵墨。袁知易蹲在他足边,满嘴嘟嚷,却是一句也听不分明。
当这一刻,心中却莫名害怕起来,无端想起李园,想起吴墟兵将,又想起轩辕瞳两姐妹,瞧着赵墨,半晌道:“我若跟你走,你会半道抛下我不管麽?”赵墨瞧她突然戾气全无,倒也有几分可怜,点头道:“你放心。”说话间祥云蒸腾,将她驮起。她却“啊”了一声,急急弯腰,将双琴拾起,赵墨蹙眉道:“这琴你即用不得,何必带在身边。岂不累赘。”涓弱立时警惕起来,哼了一声,道:“它如今既是我的东西,便是砸了,也不能给你。”赵墨无奈,道:“我拿它何用。”听得这话,涓弱思量一回,将琴递与赵墨,道:“这神器不入灵台,不通道力;我身上有伤,携带不便。你替我收着。将来要时,你可得还我。”赵墨好脾性,倒未计较,袁知易一脸黑气,道:“师父别理她。这破烂玩意儿,她只管当宝。处处防人,只当天下人都是贼。”涓弱却正眼也不瞧他,只对赵墨道:“这物器放在你处,不许擅借旁人,更不许私相馈赠,倘或违背,可别叫我知道。”
袁知易气得哑然无语,好半晌才道:“旁人若是多瞧了这法器两眼,可要不要挖了他的眼珠,折了他的手脚?”涓弱恬然一笑,道:“这话说得很是。只是我有这心,只怕你两个不愿。老君有言,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这法器既是宝贝,你将它好生包裹,别露了行藏,只怕有一起歹人,会有觊觎之心。”赵墨闷声不语,在袁知易肩头羽翼上拔下一根金羽,信手一抛,那金羽立时化作一段锦绣,将双琴包裹起来,缚在背后。涓弱心头欢喜,便道:“还不曾请教名讳。”袁知易说于她知晓,她颦眉思量一回,道:“你那名字也罢了,贩夫走卒,粗鄙难听,原也使得。只是知易知易,唤来何等拗口,实在不妥,依我之见,也不必这般假作斯文,那丑丑二字,恰是为你天生神作。”说着又瞄向赵墨,肃然道:“你那墨字不好,又黑又臭,那克非二字也不好,一无风雅,二无文秀,野蛮粗俗,令人发笑。既然名为父命,也不好更替;那字我便送你一个,唤作希言,可还使得?”袁知易为之绝倒,赵墨倒是习为惯常,道:“那也随得你罢了。”
涓弱点头笑道:“谦逊卑微,孺子还算可教。”说着四下望得两眼,诧道:“我听你两个说道,不是要行往西玄山,求借阴阳照骨宝麽?”赵墨“啊”了一声,点头道:“正是。”涓弱一怔,旋即笑道:“呆子。既然是西玄山,你两个为何西行?”赵墨一呆,道:“西玄山不在西方,却是哪里?”涓弱哈哈大笑,险得错动肩骨,竖指骂道:“亏是遇得有我,不曾想南辕北辙,真有其事,竟现在我眼前。你这两个上好肉脚,竟不知道,那西玄山远在东海之郊麽?若说西方,倒是有个西城山。只是西城山道门人丁凋零,早已经不复当年盛名。别说阴阳照骨宝,只怕是阴阳二字,他们未必还识得了。”袁知易为之咋舌,赵墨一脸不安,对袁知易道:“你难道识不得路?”袁知易颇见沮丧,道:“我生在毛民国,地处海外。神州内陆,哪里知道。师父为中土之人,如何却也识不得?”赵墨讪讪道:“那地图倒也见过,山川地名,倒也听师门说过,只是花里胡哨,乱七八糟,我哪里记得住。”说着见袁知易颇有赞叹之色,大是窘迫,旋即干笑道:“善有善报,好心换得金镶玉。不是一时糊涂行善施德,咱们可便真是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