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7-29 8:17:00
长平眼见冰砚神乎其技,立时心痒,踌躇一番,道:“你这丑鬼,竟有这等本事。那曲子唤作何名。你若传我。我饶你不死。”冰砚微微一笑,道:“我胸中所藏,岂是这一首曲子。你若肯学,我传你便是。若传技法,我单手却是使不得。你且进来,我仔细教你。”长平道人嘿嘿一笑,道:“我又不是呆子。这笼子乃是上古天神少昊的囚笼,唤作困神狱。我若是进了这笼子,法力全无。你们人多势众,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岂不是被你等活活打死。”冰砚立时笑道:“才说不是呆子,如何这般蠢笨。我们伤得这样厉害,便是有一百个,也不是你的对手。且你便坐在门口,见机不对,立时跳将出去。我们能耐你何?便是我们果真侥幸万分,伤了你逃将出去。你那许多师兄弟在外,我们焉能活命?岂不是自寻死路?你这小心,未免也过逾了。”长平闻说,细想一回,但觉有理,将那笼子开得一缝,自己坐在笼门边,对冰砚道:“你过来,我们坐在门边。”
冰砚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言罢起身,然才一起身,立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双腿撞在牢笼地底熟铜之上,膝盖之上,立时鲜血淋淋。王方平忙扶她起来,叹道:“你便教授于他,他也未必肯守信用。饶你一命。何必自找苦吃。”冰砚苦笑道:“生死在此一举。焉能不用些心力。”王方平喟然一叹,朝长平道人道:“是我扶她过来,还是你过来扶她?”长平犹豫一刻,道:“你扶她过来。”王方平扶了冰砚,缓缓移步,到得长平身前,长平立时道:“放下人,便快退回去……”孰料话尚未完。王方平陡然将冰砚一推,冰砚一声惊呼,一头撞在长平怀中,长平道人“啊”一声惊叫,后脑“铛”一声响,狠狠撞在铜条之上。不等长平起身,王方平却抢先一步,一脚跨出。他一出牢笼,立时天辰出手,“咚”一声飞来,狠狠撞在长平头顶,这长平立时眼睛一翻,昏厥过去。冰砚立时长吁一口气,道:“幸亏是这呆子。若是旁人,只怕无法脱身。”王方平道:“此地不可久留。快走!”众人立时挣扎起身,扶持而出。那雪鸢立时扑在铜条边缘,哀声道:“英雄救我!”
王方平瞄他一眼,却不则声。赵胜道:“这人可怜。囚困在此,不知几何。不若做个顺水人情。”王方平蹙眉道:“他在那牢笼之中,还可变化。恐有古怪。咱们自顾不暇,闲事少管,才是正理。”那雪鸢跪倒牢笼之中,悲声道:“英雄,救我。我是火云人,生来便是半人半鸟。并无其他古怪。”赵胜闻其声悲,哀其可怜,放出璇光尺,信手一斩,那笼锁应手而折。那火云人忙不迭出来,站在牢笼之前,长吁一声,朝赵胜揖手道:“先生高义,请受子高一拜。”赵胜忙拦,道:“先生不必……”话声未绝,这霍子高背后陡现火光,其光滑如玉的背上,瞬时生出一对火翼,这火翼一挥,火浪席卷,众人猝不及防,“啊”一声叫,竟齐齐给扫进那牢笼之中。只王方平稍有警醒,火浪来时,身形一晃,离地数尺,高跃立之偏殿房梁之上。
赵胜愕然,尖叫道:“你这妖怪忘恩负义!”霍子高阴恻恻一笑,五指一晃,那牢笼铜锁立时扣紧。王方平大怒,天辰立时飞出,“啪”一声解体,化作铜盔,将他护住。铜盔附体,王方平纵身一跃,瞬间化作一头黑牛。黑牛半跪木梁之上,“哞”一声叫唤,鼻翼翕动,张口喷出一口黑烟来。这黑烟飞旋缭绕,化作数个妖冶魅影,魅影之中,尚有蚊虫翔动,这魅影四面飞扑,霍子高微微一笑,道:“你这傻牛儿!”说话间双足一点,拔地窜起,周身火焰“嗖”一声四卷,火焰过处,那魅影立时给烧作白烟。霍子高飞身在上,五指一舒,其指尖之上,立时放出一道火环,这火环来得奇快,黑牛一声怒吼,牛角一挑,那火环“嗤”一声烧开,瞬间将它一对牛角烧得通红。黑牛暴怒,猛然前扑,霍子高轻轻巧巧将身一翻,便骑在黑牛背上,食指一勾,便牵住了牛鼻子。
黑牛“哇哇”乱叫,猛然一挣,鼻子立时给拉出一个血洞,子高嘿嘿一笑,道:“你这道行,还粗浅得很!”说话间翻身立变,化作一只雪鸢,一口啄下,瞬时将黑牛肩头皮肉撕掉一大块,黑牛吃痛,跃下大梁,就地一滚,那雪鸢却不曾压坏,早闪在一边。待黑牛滚来,立时一脚,踢在那黑牛脊背,黑牛怒吼两声,给踢得倒飞丈余,落地立身,下意识的退得两步,立在冰砚等被锁的牢笼之前,四蹄乱刨,这偏殿地面乃是厚重石板,竟被他踏碎踩裂,破碎的石块被他胡乱踢开,满地散落。雪鸢微微煽动双翼,脑袋化成人型,朝王方平笑道:“蠢牛,挣扎什么。我瞧你生得俊,留给长平配种,他怀了你的骨肉,自然不会杀你……”话音未完,却觉眼前一花,陡然失却黑牛影踪,并连黑牛背后的牢笼,一并消逝在视野之中。这雪鸢一呆,脱口骂道:“小杂种,倒有些雕虫小技!”
原来王方平何等急智,他化身黑牛,乱踏地面石块,不过借石块落地,布成阵法,借以遁形。子高瞧这形势,猜中几分,然他自来不曾见过什么奇门之术,浑然不知究竟,细想一回,忖道:“他这妖法,想来是个障眼法术。那布阵的东西,别无所有,必然是那满地的石块。这妖术简单容易,想来好破。既然是石块布阵,我胡乱抛些石块进去,乱了章法,那阵法自然破解!”一念及此,立时双足乱跳,将地面的石块齐齐踩碎,一一踢将过来。然奇门之术,胜在阴阳交错,跳出五行。既然阵法一成,那乱抛来的石块,如何能进得这法眼,全然无功。子高眼见乱石无用,又气又恼,细想一回,骂道:“你藏得再好,也是枉然。你能躲藏,却必不能移动,我放火烧你,看你还有什么法子!”说着大感得意,立时放出妖火,但见火焰一烧而过,地面石板被烧得滋滋作响,满地黑烟蒸腾,却不见一毫动静,莫说烧坏,便是衣角也不曾烧得一片。
子高又怒又忿,化作人型,围绕那消逝的鸟笼四下打转,瞧得半日,突然一笑,阴阳怪气的道:“你们这起坏人,藏着不肯现身,莫非是自惭形秽。恐见了我,便要羞愧得自伐不成?”赵胜给锁在鸟笼之中,满肚子怒火,那王方平布成阵法,开了那铜锁,他一出牢笼,便听得子高怪声怪气,立时朝他瞧去,破口骂道:“你这鸟人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然话才出口,便瞧见了子高的形容——只见他靠在旁边一鸟笼之上,青丝如瀑布般挂在白玉般肌肤之上,其人肤如月光裁就,发似水影编制,竟别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异样魅惑,那双目迷离,似乎孱弱,又似乎嗔怒,竟是说不得勾心动魄,一颗心莫名狂跳,竟由不得自己。他背后有一只火焰化作的云影般的手掌,在他肩头脸颊轻轻抚摸,那肌肤细滑,便是火焰似乎都站立不稳,飘忽上下,火光闪烁,瞧得人满口唾液,却偏是喉咙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