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赵墨都吓了一跳,讶然道:“怎么那噬神白玉版这样了得,你两个全然无事?”初一瞪了他一眼,道:“他们又不是人,是龙,怎么会被噬神白玉版击中?”敖正回转头来,道:“我听见初一哥哥心里可怜她,忍不住就救了她。”敖弃智嘀咕两声,全然没有一丝手软,一把提起彭倨的玉足,倒吊起来,狠狠的抖得几下,全然不管她那断腿撕心裂肺的剧痛,彭倨倒没跟他客气,立时放声大骂,在她惨叫与痛骂之中,敖弃智自她身上抖落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却见瓶瓶罐罐一大堆,敖弃智鼻子甚灵,略一蹙眉,便捡了一个有着酒香的小玉瓶,朝蔺雪亭一抛,道:“这是她偷你们家的东西吧?听你们骂了这半日,也都明白了;这东西拿到了,赶快离开这里,濯曜罗是我们的圣地,以后不得再踏足半步。瞧你们也是无意闯入,不知者不罪,饶你们这一回,若再叫我瞧见,可要打断你们的狗腿。”
他这话说得全无客气,蔺雪亭向来是骄横之人,从来只有人让他,哪里能叫他让人,况且这霍桐山的道人向来少跟人打交道,自视陆地神仙,高傲矜持,何等金贵,兼之此刻周灵璩一旁神色错愕,眉目之中,颇有几分其他意思,顿时叫他讪讪的下不来脸,周灵璩眼睛滴溜溜直转,道:“蔺师兄,这人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你仔细瞧瞧,这玉馈膏可是至宝,万万不能泄漏这秘珍;这人和那个妖女恐是一个路数上的;他两个一唱一和,可要小心将咱们给赚了。”赵墨颇有几分惊讶,道:“周姑娘,咱们可是旧相识喱,这位敖先生是龙族之后,怎么会跟外人串联骗人。”周灵璩微微侧头,朝他一笑,道:“谁跟你是旧相识,你和这些妖人一道,恐是邪门歪道;不知道哪里听说了我的名号,倒敢在真人面前信口雌黄,没得玷污了我青城派的美名。蔺师兄;依我看,这妖女盗取玉馈膏,你如何知道她有没有分开来东藏一些,西藏一些,你取得这小瓶子,总少了这些许,她说是喝掉了,你便信了麼?要保住霍桐秘珍,你拿回这个空瓶子,恐怕不管用。”
蔺雪亭一怔,觉着她这话简直句句在理,忙道:“那该如何是好?”周灵璩朝他扑闪着大眼,颇有几分诚挚的道:“虽说怨毒些,但为咱们霍桐山一脉秘珍,也为了将来有些颜面见先祖于九泉,一不作,二不休,将这些人全部杀掉,才是正理。”蔺雪亭“啊”了一声,有些迟疑,道:“都杀掉?”周灵璩眼波流转,颇有几分鼓励,却全然不作一声;那蔺雪亭咬咬下嘴唇,繁弱微微发出“嗤嗤”风响,其左手五指微曲,法印立成,右手五指微张,法诀立就,其目光异动处,口中念念有词:“紫气炼真,断诸邪暗!”法咒急促声中,那繁弱之上瞬时涌动法力真气,数道紫云锥立时呼啸盘旋,朝地上一干人等齐齐射来;敖弃智身上有伤,性子却一般的暴躁如雷,反手劈手一抓,只听“喀嚓”一声响,一株枯焦的大树瞬间给他生生掰断,大喝一声,猛然掷出。那紫云锥与这大树空中一撞,却听“噗噗”两声,那大树瞬间给紫云锥削成几块,噼里啪啦四下掉落;那紫云锥却余势不消,钻头一般,发出“呜呜”的风响,依旧刺向众人。敖弃智喝骂道:“妖人,看你有几分本事!”喝骂中右手五指指骨瞬间刺透皮肉,白骨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大喝一声,狼牙棒横扫,他力气大甚,行动逾风,大棒一挥,猛砸之下,那紫云锥立时消散,然消散的气旋依旧拖得他身形滞缓,他挡得数枚紫云锥,初一、赵墨可保无虞,却浑然没顾及地上的彭倨,彭倨自身无可躲避,不借给袁知易钉在不远处,挣扎之中,已是渐渐松动,眼看便可脱身;然离脱身始终尚差一步;远水救不得近火,只得眼巴巴瞧着这紫云锥弹到面前,那紫云锥“啪”一声击在她肋下,立时闷哼一声,清晰听得“喀嚓”一声响,立时肋下剧痛,分明断折数根肋骨;这倒罢了,那紫云锥的余劲却不曾消停,击在身上,却窜入了肌肉骨骼之内,内中立时绞痛起来,暗运真力,立时暗叫不妙,这紫云锥威力甚大,想来开碑裂石,不是难事,然其阴鹫之处,却在于伤人之后,能分筋错骨,叫人真气不畅,行动不力。彭倨稍一动弹,顿觉似乎肋下脏腑正在移位,数根经脉血脉似乎绞在了一处,眼前立时发黑,金星乱窜,心中大恨,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
彭倨伤上加伤,那敖弃智却也未必舒坦,他仰仗力大,击碎数枚紫云锥,那雪亭却非订在地上的梅花桩,不可移动,他虽心思不杂,却算不得蠢笨,岂会定在原地,一味放箭,他紫云锥脱手,身子瞬时离地,整个人几乎瞬间便化作一只鹞鹰,盘旋在了四周,其倏突来去,如妖似魅,全然不可预见;他闪烁之中,连连呵斥,不住放出紫云锥;一时间这紫云锥或高或低,或前或后,一锥甫至,一锥又近,满空都是紫云锥的阴影,满空都是紫云锥呜呜的风响;敖弃智骂道:“好个妖道,好刁钻手段!”说话间猛然仰头,一声巨大的咆哮,其全身的骨骼瞬间穿透身体,扎入四周地面,竟化作了一座高有三丈,方圆十余丈的骨林;林立的巨大骨头将初一等团团笼罩其内,那紫云锥纷纷弹来,“啪啪”之声不绝,尽数射在这骨林之上;赑屃的龙骨坚如金刚,那紫云锥分筋错骨的本事,在这龙骨之前,哪里还能有效,纷纷爆裂,化作气旋,这气旋却少却了威力,只不过将骨林之中的众人衣袂吹拂,却伤不得人。彭倨立身骨林之下,可保无虞,对这敖弃智却多了几分佩服,这蛮子一脸蛮像,手段倒算得霹雳。
一旁的周灵璩却突然骂道:“好小子。居然找死!”她喝骂之中,一头蜈蚣瞬时弹出,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声,一对可怕的复眼十分妖异的盯住前方,雪亭侧头瞧去,却见是那健壮少年,正是敖正;原来初一暗下忖度,要想全身而退,恐怕甚难,他心思机敏,非众人可及,他思量一番,暗传心声,叫敖正去捡个便宜,那董霜桥、苏浣花倒在一旁,若可得手,挟为人质,或可脱身;孰料那周灵璩炼道有成,眼睛早就化作了蜈蚣眼,一目之中,约有数万细微瞳孔,四周异常,一叶风动,一尘扬沙,都尽入其目;她与殷毓黧得轩辕残篇,各修其道,殷毓黧开的是蜘蛛眼,视野开阔,几乎四面八方,尽在目中;她这蜈蚣眼虽瞧不到背后,然观微视远,则非殷毓黧可比;那敖正悄然靠近,瞒得了雪亭,如何瞒得过她那妖眼,敖正一近身,她立时放出了蜈蚣,护在身前。雪亭眼见于斯,立时道:“小子,好贼的胆子!”喝骂之中,繁弱轻扬,数十枚紫云锥暴风骤雨般弹来,敖正浑然无惧,左手微微一侧,其掌心的掌骨瞬时爆裂,穿透皮肉,化作了一面骨盾,但听“砰砰”之声不绝,这敖正虽毫发无伤,脚下的土地却承受不得他这重压,竟裂开了缝,将他陷了下去,泥土都埋到了腰间。
第二百一十一节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