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施法放出寒气,那海水有很大一块给冻成坚冰,这船搁浅在冰岛之上;那后面的船却不曾冻住,因妖术之故,依旧前行,自然要撞上来;两相一撞,后船船头撞毁,破碎的木片洒落海面,拓跋毐这主船的船尾却被撞成两半,从正中剖开,倒像鳄鱼嘴一般将后船死死咬住。那轩辕明却暗叫侥幸;因这一撞,她倒给弹了起来,摔出去数丈;那一片珍珠“噼里啪啦”一阵激射,将她适才停身的甲板打得千疮百孔;她虽侥幸,然却也并非全然避过,依旧有几粒珍珠弹中;那珍珠弹不破玉虚杏黄旗;却裹了玉虚杏黄旗扎入轩辕明的身子;立时她身上给弹出数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都不过指甲大小;轩辕明剧痛钻心,死命一扯,那珍珠立时给玉虚杏黄旗弹了出来;滚落在地。那旗帜给轩辕明的鲜血染红好几处,这珍珠裹在旗中,倒是光洁溜溜,满地乱滚。
姑射拓跋回转头来,眼见轩辕明避过这一击,冷笑道:“妖女;看你还有多少好运。”喝骂之中再次在那三珠树上一弹;那树枝上的珍珠立时再次脱落数百粒,这珍珠脱落,立时变化,竟化作了一只只圆溜溜的眼珠子;这眼珠子上的瞳孔直愣愣的盯住轩辕明,似乎是真能瞧见她的行踪;说时迟,那时快;这珍珠化作眼珠的功夫,同时一点不曾耽搁,依旧飞射而出,弹向轩辕明。这珍珠堪堪飞至,一旁却突然“嗤”一声响,空气中猛然爆裂出一个缺口;似乎无形的空间给划破;这空间裂缝横在轩辕明身前;那一干珍珠弹来,齐刷刷的弹在那裂缝之中;姑射拓跋一愣,却见那裂缝瞬时消逝,将那一干珍珠不知道去了何处,而轩辕明身前却多了三个人;最前的乃是一个黄色道袍的老道,银髯银发,却是红颜粉额,端的是仙家长老;次后的乃是一白袍老道,这道人仙骨嶙峋,长长的白眉,一把长有尺许的银色髯须迎风飘摇,几是画中人物。最后乃是一神色矍铄的老妇人;这妇人华服高贵,神色雍容,便是王妃皇后,也没有她那般咄咄逼人的傲气。这三人自然是赤城山的高手和轩辕瞳。
轩辕瞳扶起轩辕明,蹙眉道:“你太小看这贯胸国人。幸亏伤得不重。文侯毕竟功力还浅,你偏是这般倔强。”轩辕明微微一笑,道:“久不动手;术法生疏,将来我如何杀敌灭凶?这些小妖正可练手。谁料这贯胸妖道竟然还有些真本事。天快亮了。我得让文侯出来了。”说着拍拍轩辕瞳的手背,眼中的瞳孔越缩越小,最终完全消散之际,那眼白之上便新生出两个小小的墨点;那墨点渐渐放大,终是生成一对新瞳,那新瞳少却了几分狠辣,少却几分坚毅,却多了几分温柔;正是夏文侯醒了过来;夏文侯甫一醒转,便觉身子骨痛甚,忍不住“哎哟”唤得两声,痛得眼眶绯红,似乎要哭将出来;轩辕瞳拍拍她肩膀,道:“丫头,痛得厉害麼?”夏文侯揉着肩骨手腕,摇摇头,道:“不痛;就是觉得好累,全身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轩辕瞳道:“你坐下休息一会。昨夜你姨娘和人斗法,想是虚耗过度;你调息一会才是。”夏文侯点点头,却一眼瞧见了甲板上捆得牢牢的孙眠鹤和少君,立时吓了一跳,失声道:“神龙?”
轩辕瞳嘿嘿一笑,道:“丫头;咱们青城山笑傲天下的时候终是到了。幸得咱们出海寻赑屃之血作解药,才有幸遇到这四国妖人大战濯曜罗;也幸得你姨娘有些见识,知道这四国妖人在濯曜罗是寻真龙圣业灵显图;她叫咱们暗中跟着这伙妖人,说不得能发现龙神宗祠;哪里想到这龙神宗祠咱们是没见着;倒是见到了真龙;真是天助我青城,要我青城一脉在咱们手中倾轧天下。”夏文侯诧道:“这神龙虽是无比神通之物,咱们要来何用?”轩辕瞳嘿嘿一笑,道:“傻丫头;咱们的嫁衣遁法,可不只是可以炼化五毒;若是有神兽魔物,一般的可以炼化;若是咱们用神龙炼化,嘿嘿,天下还有谁可以望咱们项背?”夏文侯瞄了两眼孙眠鹤,倒没有轩辕瞳那般兴奋,只道:“我瞧这神龙,倒有几分眼熟。”说着扶着甲板坐下,偷偷瞄得少君两眼,见他胸口微微起伏,还有呼吸,想来未死,想问问轩辕瞳,却又有些赧然,只得默然呆坐,偷偷想些心事。
那姑射拓跋眼见凭空冒出三个道人,任是一个,似乎都不是平庸之辈,心中却凛然未惧,森然道:“还有多少人,一起出来送死。”他口气狂放,自己心头却也不敢托大,右半边身子缓缓起来,一般的以半截舌头念动咒语,但听得一声“玄鉴导引秘法”响起,这右半边拓跋毐立时血肉交织,也生出了半边仙子来;他这右半边生出的身子依旧是个绝色的仙子,但见她鹅蛋脸庞,修眉秀目,端庄高雅,颇有凌波飞升的缥缈灵秀,然这半边天仙美则美矣,一只手却十分突兀,竟是一只鸡爪子;她这鸡爪子手指间尖利得比之神兵利器还要锋锐毕露,令人望而生畏;青城赤城,都是名门大家,自然一望可知,这妖人召唤的半体之仙,乃是麻姑。麻姑拓跋不敢托大,缓缓招手,那缠在孙眠鹤身上的三珠树立时脱落,如龙般在空中婉转游弋,飞到了他的身前;姑射拓跋、麻姑拓跋,双双凌空,各执一截三珠树树枝,严阵以待;整个冰冷刺骨的甲板之上,立时凭空冒出一股砭人心肺的萧杀之气。
第一百九十九节端己
那着黄袍的,正是祁端己;他缓步上前,傲然睥睨,对拓跋毐道:“一个小小的寒冰结界,也敢如此嚣张跋扈;当真以为中土无人麼?”说话间其手臂之上“咔咔”两声连响,十分突兀的冒出一架寒冰弩来。这冰弩自有一股说不出奇怪阴寒之气,甫一出来,顿时四周气温骤降,数处甲板竟喀喀乱响,那木板收缩,竟将数处铁钉都弹了出来。那高空翱翔的海鸟立时远远避开,不敢靠近这一片几乎已经是寒冰地狱的海面。那冰弩虽是实体,却没有灵光闪耀,一望可知,那并非仙家法宝,乃是道人修炼的法炼之物——以本身血肉真元固化而出的法器。姑射拓跋几乎不敢相信,瞧祁端己三人遁空出来,那是十分利害了得的结界道法,这三个妖道必然有一人精通破界换形之法,孰料这妖道出来叫阵,竟不破界,反倒是在这寒冰结界之上,再重了一层寒冰结界;只是姑射拓跋这寒冰结界,乃是正宗的冰霜结界,这赤城山的祁端己结的,却是寒冰地狱结界;这寒气之中,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妖异鬼魅之感。祁端己结界方成,那姑射拓跋便冷冷道:“就让我们这海外妖人,瞧瞧你中土高深道法,有何惊天地之能。”说着一声清啸,叱道:“北溟鲲风之法!”单手结印,一股北风立时凭空呼啸而出;这北风自北边猛然刮来,北风之中夹有大雪冰雹,寒气砭骨。祁端己冷哼一声,左手一摆,那海面“呼”一声巨响,海中立时腾起一面蓝色的海水之墙;这墙猛然窜起数十丈,生生定在船北,将那北风立时挡住。水墙初立,他右手立时瞄准姑射拓跋,只听“嗖嗖”数声,那冰弩原来竟是连弩,瞬间便射出百十来支冰箭,电也似的射向姑射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