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节解危
阿婴瞧见妙姬窜到眼前,顿时大惊失色,惊恐之中,急急下坠,然下落之势却嫌晚了,这妙姬的一根腿骨“嗤”一声扎穿她的肚子,生生将她串了起来。阿婴立时痛得放声哀号,妙姬冷笑道:“好妹妹,原来你也是知道痛的。”阿婴沙哑了嗓子,恨声道:“你要怎样?”妙姬哼了一声,咯咯直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吃了你。”阿婴瞥了秋山晚雩一眼,无比幽怨道:“你两个却是我要命的冤家。这妙姬我日防夜防,终究还是逃不过她那大嘴。”妙姬嬉笑道:“好妹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却真真是为情而终,为情而殒,算得是个情种了。”这阿婴却道:“好姐姐,既然你要吃了我,妹妹也没这怨言,只是这两个冤家,我却放他不下;不知道姐姐可准我亲手要了他两个性命。了却临终这心愿?”
妙姬笑道:“好妹妹,有何不可。”说话间将她一推,悬在秋山晚雩面前,这阿婴瞧来神色颇有几分悲凄,双目之中竟有了热泪,道:“冤家,来生但愿咱们都能做人。再来相聚。”说话间刀腿猛然抬起,直斩下来,众人齐齐一惊,却猛听墙角“呱”一声叫,一只青蛙却跳了起来,“啪”一声蹦到阿婴脸上,阿婴下意识的一缩,却忘记身在别人腿上,哪里还能后缩,她这刀腿因吃这一吓,斜斜劈下,倒歪了数寸,众人惊叫之中,却见阿婴腿下蛛丝横飞,秋山晚雩,竟是分毫未损,只一身的蛛丝,却尽数斩断。蛛丝一断,晏溶溶立时叫道:“快跑!”晚雩一怔,全然没有回过神来,这秋山却是一等一的机灵,一得自由,手腕一翻,一把扣住这阿婴的头发,奋力一拉,阿婴一声惨叫,却是给秋山自妙姬的刀腿上拉了下来。
阿婴跌落在地,腹部碗大一个血洞,鲜血汩汩直流。秋山却全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掌按在阿婴肩头,“啪”一声响,将她一条腿生生掰断;阿婴“嘤”一声,想是有些痛,却没发作。秋山将她这断腿当作柴刀,将众人身上的蛛丝齐齐切断。这边晚雩见那妙姬狂怒扑来,单手结印,猛然叱道:“返照迎潮!”其掌心之中,立时“嗖”一声放出数十道闪耀金光,齐刷刷的扎向妙姬,这妙姬吓得一跳,一声惊呼,八条腿陡然一蹬,其人瞬时弹起,“啪”一下贴在了屋顶之上,倒悬起来;那金光阵仗颇大,来势汹汹,全数扎在精铁所铸的熔炉炉壁上,却是全无响动,竟是个幻影,这法术却是假的,倒是唬了众人一跳。
那妙姬却甚是胆儿小,管他真假,一声尖叫,拔腿就跑,瞬时便自铁门窜了出去。孰料才到门口,门外却突地凭空冒出一人来,这人飞起一脚,“啪”一声踢在妙姬脸上,妙姬一声惨叫,“咚”一下摔倒屋内,定睛瞧去,却见这人赫然是非梦秋山,顿时一愣,呆呆不能言语。别说这妙姬,便是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正惊诧无言,给众人解开蛛丝的那秋山“嗤”一下化作了一股青烟,袅袅飘散,散去无痕;而那晚雩却也一般,化作青烟消弭。他这一散,门外又转出两人来,却正是少君和晚雩。
少君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如银,一双眸子有如寒潭冰川,瞧不出一丝热气;偏一双手却火红如烙铁,抓在晚雩的肩头,晚雩肩头的衣服都微微有些灼烧的黑烟缭绕。原来夏文侯背后的那片树叶,却是少君所化。在甬道入口众人惹得蛛丝缠身,这少君却开出平波,将身形摄入镜中,藏了形迹。他毒性发作,调息未平,众人被蜘蛛人捉去,他却施展不得,眼睁睁瞧着罢了;见夏文侯自水里出来,便化作了树叶,叫她背得一程,进得这熔炉,眼见秋山、晚雩有险,暗地里放出摄空之术,将两人自厚厚的蛛丝中摄了出来,藏在镜中,因身体不适,术法不敢招摇,救得两人,恐漏了行藏叫其余人等遇险,便以七变之术化了两个假的秋山、晚雩,依旧困在那蛛丝之中,伺机再救其余人等;他连救两人,气息岔乱,恐怕再像孙眠鹤面前一般弹将出来,露了行藏,便暗自蹑踪遁到门外;倒不提防世事变化,竟如此难测,凭空又钻出妙姬这妖女来;他一番动作,神不知,鬼不觉,飘忽来去,便是连夏文侯都没有觉察。
却见这妙姬惊骇之下,翻身窜起,悬在屋顶蛛网之上,脸色惊疑不定,颤声道:“你们要作甚麽?”晚雩身前结印,叱道:“要你这孽障的小命!”说话间五指一弹,喝道:“风怒,穿云术!”立时数十道亮银色的无羽箭气脱空飞出,齐齐扎向妙姬,妙姬一声怪叫,“砰”一声响,竟化作了千百万只指甲大小的蜘蛛,雨点般自空中摔落下来,众人齐齐惊呼,慌忙闪避,那漫天的蜘蛛却也并不蛰人,落地便潮水般的涌向门外。晚雩的穿云箭气虽是杀灭不少,却哪里能尽歼这许多,他立时身子一晃,身上飞出一条锦绣斑斓的彩带,这彩带七彩绚烂,有如一截彩虹;晚雩双手合十,眉目如电,叱道:“黯火,炮烙之技!”那彩带之上,立时传出暗金色的火光,这火光若隐若现,自彩带上传开,眨眼间铺满整个房满口,火光闪耀处,那一干蜘蛛“吱吱”乱叫,顷刻化作黑烟,烧成灰烬。
然晚雩功力未足,那蜘蛛之中,想来有漏网之鱼,灰烬之中,竟没烧出妙姬的尸身来。晚雩颇有几分懊恼,跺脚道:“你们怎么倒不动手?”那晏溶溶却微微蹙眉,道:“她虽是凶狠残忍,却不是妖,是人来的。咱们修道之人,如何能擅杀生灵。”晚雩一怔,嗤笑一声,道:“她哪里像人?”说话间却听脚边“呱呱”两声叫唤,却是一只青蛙在脚边乱跳,瞧着心里厌恶,一脚踢在这青蛙肚皮上,朝祖雪浮怒目而视,道:“还不收起你的龌龊玩意儿。”喝叱之中,狠狠瞪向秋山,道:“我师姐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他这厢说话,祖雪浮嬉笑道:“她老早便走掉了。你师姐法力高强,聪明伶俐,你只当她和你一样蠢么?”说着弯腰,去抓那青蛙,笑眯眯道:“乖女儿,到阿爹这里来。”那青蛙吓得一跳,立时乱叫,一对大眼横瞪竖瞄,见祖雪浮跑来,双脚一蹬,便窜到了少君袖子之中。
少君却突然一声闷哼,“咚”一声倒地,众人都给吓得一跳,却见少君双目瞳孔之中都冻成了灰白色,原本便全无血色的双唇更是寒冰一般,竟发出冷冷的寒光来。一直停在秋山肩头的那头黑隼却似乎比众人都来得更加关心少君一般,少君一倒地,立时飞到少君脚边,“咕咕”直叫;秋山嘿嘿一笑,一指弹在这黑隼头顶,道:“还想吃死人麽?”说着伸出指来,搭脉略测,朝那黑隼似笑非笑道:“他这是走岔了气。休息片刻,自然无虞。你可是吃不成了。”那黑隼对他似乎全不信任,却也无可奈何,摇晃着小碎步,踱到王危石身边,撕咬他的袖子。王危石嘀咕两声,一脚踢在这黑隼头顶,道:“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