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一生出,那鸾胶便裂开嘴,朝临潼不怀好意的一笑;这鸾胶虽化作女子,身材五官无一不是美到了极致,偏一身皮五彩缤纷,鲜亮刺目,她这一笑,非但不美,反倒令人惊悚;临潼生平未曾瞧见这样丑的嘴脸,瞧得恶心,一怔之下,那鸾胶的脖子突然伸长,脑袋倏突间竟到了临潼面前,那脑袋嘻嘻一笑,立时一口咬下,咬向临潼的鼻子。临潼却冷哼一声,并不闪躲,指间一弹,一点水花在她指间乍然炸开,恍如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色莲花。莲花开处,那鸾胶堪堪咬到,一口咬在这水花之上,却猛听“噗”一声响,那水花的莲瓣瞬时化作了无数尖刃,竟生生将这鸾胶的一颗头刺得稀烂。那鸾胶受此重创,立时化作软胶,缩了回去,田夫人大出意外,本以为这临潼年岁如此小,定是一招送命,哪里料得她居然还有还手之力;定睛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天一贞水。是天一贞水。”说话间那水花重又凝聚,缩成一滴水滴,盈盈停在临潼手背之上,轻轻的不住滑动。
不待鸾胶再次出手,众人头顶却突然传来“噗噗”的破土之声,众人仰头看去,却见头顶的石块间陡然窜出一团黑影,“咚”一声响,一个人猛地摔在地上,将地面的玉石台阶都撞断几匹;这人临潼却是认得的,正是钟山的褒夫人;只见她跌坐在地,一身血污,衣衫之上全是刀痕,处处都是血迹,几乎找不出一块干净面皮来;她一落地,头顶悬垂下一团灰影;众人看时,却是苏岐山;他虽是人型,屁股后却挂了一根巨大的耗子尾巴,勾在上面的巨石之上,身子吊在半空,一口牙齿又尖又厉,满是血迹;他身侧盘旋有半截长剑,那长剑此刻映了黑湖中的珊瑚彩光,有如明玉般锃亮。却是岐山追杀这褒夫人。两个都是耗子精,最擅土遁,在阳夹矮山之中乱窜,竟无意间窜到黑湖来。
褒夫人一见众人,她反应极快,立时叫道:“田夫人,我要是死了,你的肉身可没着落了。”田夫人阴恻恻的一笑,道:“我有了那个九尾天狐,还要你这个破烂做什么?”褒夫人哀号一声,道:“天狐岂是说得就得的。别说你现在捉不住它;就是你现在捉住它了。可天狐可不是修炼的尸体,你要用它,可还得炼化;你想要炼化千年童身,我可知道个绝妙的法子。”田夫人果然睁大了眼睛,道:“什么法子?”岐山立时道:“这臭婆娘满嘴胡柴,她知道什么法子;她能多活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哪里还有其它法子。”说着一声怪叫,断剑“嗖”一声破空飞来,斩向褒夫人;不等飞剑斩至,田夫人轻轻一挥手,叱道:“大胆,本夫人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个死耗子插嘴。”说话间随着田夫人一挥手,那断剑“嗖”一声回斩,岐山吓一大跳,曲盖瞬时飞出,护在它身侧,只听“铛”一声响,那断剑被这一弹,“噗”一声射进了黑湖之中,竟没荡起一点涟漪。
褒夫人媚笑道:“田夫人可听说过娲母镬?”田夫人一头雾水,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女娲先祖炼五彩石的大镬。”褒夫人笑道:“那娲母镬是我们岐山最大的秘密;据说这娲母镬有起死回生、偷天换日的神效;可惜我们鼠类愚钝,天生蠢笨,守着这样的绝世异宝,却无法得道。想娲母可以用它炼石补天,夫人用它炼头狐狸,算得什么小事。”岐山在顶上立时骂道:“你这妖妇胡说八道,我在岐山数百年,哪里听说什么娲母镬。”田夫人脸色一寒,猛然一瞪眼,道:“田文,你是死人麽?夫人审个耗子,还有妖孽一旁呱噪,是何道理?”田文立时一声怒吼,吴钩瞬时飞出,真正是快逾闪电,岐山一声惊叫,立时反身逃窜,只听“嗖”一声响,吴钩瞬时飞至,“砰”一声撞在曲盖之上,岐山吓得心惊肉跳,急速窜起,窜入石壁之中,它上身一遁入泥土,曲盖立时失效,吴钩自后割来,只听“嗤”一声响,生生将它半截尾巴切断,那尾巴立时自天摔落,“啪”一声掉下。
孰料那尾巴掉下,未到地面,却突然转了个弯,掉落一旁,田文立时瞧出究竟,哈哈大笑,道:“早知道如此,先砍那耗子几刀岂不妙哉。”说话间五兵瞬时飞出,化作吴钩,猛然斩向尾巴掉落处,那尾巴掉落的旁边立时自空气之中弹出一人来,吴钩瞬时辟来,孰料那人一被辟中,却立时化作一大片幻影碎片,零乱散落,瞬时消散;田文一怔,骂道:“果然是昆仑山的符光迷影。”田夫人立时大喜,一把提起田夫人,抛向田文,道:“废物,看好这个耗子。让我揪他出来。”说罢正待动手,却不料身后突然一声暴喝,一仙剑如电飞出,却是暗中的李元济飞身而出。李元济瞧见秦道一身形暴露,当机立断,一把推开韩夔,道:“回去搬救兵。”说话间咬牙飞出,化回原型,夏启脱空飞来,斩向田夫人后心。
韩夔人虽憨实,却不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之人,李元济之言,一锤震在他心口,那言下之意再无其它,是李元济不要性命,要拖住田夫人,让冰砚脱身;冰砚值得或是不值得李元济一命换一命,韩夔自问不敢评说;然李元济的弟子,虽有仁心,却也果敢坚毅,一听此话,韩夔全无犹豫,立时反身,不藏形迹,双手结印,叱道:“遁破,土遁!”便瞬时传走。田夫人惊觉有人遁走,然秦道一尚在,任是谁走,她也不放在心上。仙剑斩来,若是别人的剑,田夫人哪里放在眼中,此刻她是镜像幻影之身,本不畏惧,偏是这李元济的仙剑,不可不防,不得不防。她当机立断,手腕一翻,五指捏个印诀,鸾胶瞬时传回,化了替身;李元济仓促出剑,连法印都不及施放,哪里还辨得真假,一剑砍向田夫人头顶,那田夫人不惊不慌,反朝李元济微微一笑,李元济立知中招,砍中鸾胶了;当即收剑,孰料剑尚未回,却听背后猎猎风向,大是诧异,心中不由得纳闷,这个田夫人,似乎目标不是冰砚秦道一,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