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冷冷的瞄了配剑男子一眼,伸指一弹,“啪”一声地面陡然皲裂,地下慢慢的爬出两条蚯蚓来。那蚯蚓一出地面,迎风便长,直有拇指粗细,且长有数尺,瞧来倒像是小蛇。那蚯蚓长长,一左一右分开游走,一条爬向了那毛人,一条爬向配剑男子。爬向毛人那蚯蚓毫无犹豫,一碰到他的身子,立时“嗖”一声窜入了他的肚脐。那毛人吓得目瞪口呆,陡然之间发觉身子一软,已经可动,却忘却了动弹,只“啊”的一声惨叫。爬向配剑男子的那蚯蚓却无计可施,这男子衣履周全,那蚯蚓想来甚笨,在他腰上转了几圈,竟然爬不进去。淮南哼了一声,对那毛人努了努嘴,那毛人会意,却有几分迟疑。淮南眉头一皱,道:“你是想找死吗?”那毛人立时只觉肚子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肠子绞住,一声惨叫,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浑身冷汗直流,那飘逸的长毛给汗水粘成一团,黑糊糊的十分丑陋,当下哪里敢再有犹豫,慌忙过来,对那配剑男子道:“得罪。”说着“哗”一声将他衣衫撕开,那蚯蚓居然发出“丝丝”的叫唤之声,似乎是对他道谢,惊得那毛人直打哆嗦。衣衫撕裂,那蚯蚓如法炮制,也窜入了配剑男子肚脐。这蚯蚓似乎是报复这男子穿得过多,一入他腹内,立时作怪,那配剑男子痛得蜷作一团,实在忍受不住,拼命抓扯自己,将一身衣衫撕得稀烂,肩头胸口,全都抓下斑斑血痕。那毛人瞧得双腿打颤,那配剑男子痛得久了,突然回过神来,拼死爬到淮南脚下,一把抓住他的腿,颤声道:“主子,饶了我罢,饶了我罢……”
淮南微微一笑,道:“真是迟钝。早说这话,不是可以少受些苦。”说话间,微微摆手,配剑男子腹中的蚯蚓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立时松懈,平静下来,那配剑男子这才长舒一口气。淮南瞧了他两眼,微微招手,那两头巨虎身子一软,都活了过来,回过头来,对着淮南,虎视眈眈。淮南望了他两人一眼,道:“叫什么名字?是谁让你们跟着我的?是紫阳,还是墨阳?”那毛人俯身道:“小的是毛民国人,姓袁,名知易。”那配剑男子颤巍巍起身,揖手道:“小的君子国人,姓舒,名行难,字双成。我们即不是紫阳的人,也不是墨阳的人,我们以前的主子,自称梦魇。”淮南嘿嘿一笑,道:“原来是墨阳那个小杂毛。哼,他胆子也太大了,明知道我醒了,还敢派你们这样的废物来盯我。毛民君子,都在东海之外,哼,他是在请我遨游东海吗?真是不知死活。”说着转头瞄了两人一眼,道:“什么知易行难的,也不嫌拗口。”说着突然间耳朵竖了起来,那耳朵几乎瞬时之间,便变得如一把蒲扇般大小。
那耳朵迎风扇得两下,这淮南立时面上变色,咬牙道:“那个臭婆娘居然又追上来了。”说着突然一把提起身边的一株独松,那独松一被提起,立时化作一个十分标致的少女,却正是临潼。临潼浑身僵直,口不能言,与一截木头并无二致。淮南将临潼轻轻一抛,丢给知易,道:“阿毛,这丫头给我背好了。可不能有个闪失。”说着单手结印,轻轻念道:“三魂迷生道。”话音落时,知易陡然身子一抖,从脚到头,豁然一变,竟然化作了淮南的模样。淮南嘿嘿一笑,道:“那个臭婆娘,既然一心要来求死,本尊就成全她。”说着自单手一晃,飞出一根玉尺,就地一插,直没入地面,对知易道:“你就坐在这玉尺后面,不用说话,也不用动。”说着单指一弹,行难和那两只猛虎便化作了三块石头,淮南轻轻一晃,本人凝成一株孤松,立在三块石头之中。
知易盘腿坐下,将临潼横在脚边,心中忐忑不安,惴惴不安的等着淮南所说的臭婆娘。等了好一晌,也并不见个动静,正觉得诧异,却突然感觉肚脐一缩,低头一看,却忍不住头皮发炸,只见自己的肚脐一吞一缩,跟嘴唇一般,说起话来:“臭丫头,给我滚出来!”骇然之余,却乍见前方一清溪之上,袅袅浮起一团水光,那水光烂然,顷刻之间,化作一个白衣少女,冷冷朝知易瞧来。知易放眼一瞧,只觉陡然之间,似乎一把巨锤轰然击中心口,整个人立时痴了,半晌回不得神,心中不住呢喃,浑不知天地之间,居然有这等容色;瞧那形貌,便是日月,也不能增其辉。
那肚中的蚯蚓似是知晓知易心思,猛然一绞,知易顿时只觉腹中一阵绞痛,立时回过神来,收敛脸色,缓缓起身,尚未站稳,便听肚脐一声干笑,道:“臭丫头,我借你徒弟肉身,算是给他个机会出人头地,你何必自找没趣。”这少女却是正是冰砚;她瞄了这毛人数眼,一声冷哼,森然道:“你这妖孽,动手罢。没什么可说的。”说话间单手结印,轻轻念道:“万象,禺强秘法,翻江倒海!”话音消落,她足下的那条小溪立时水花四溅,整个溪流之中的清水瞬时卷起,仿佛一条白练,映照在日光之下,漾出五彩的光晕,又仿佛一条经天的彩虹;只是此刻这彩虹美则美矣,被它撞上,恐怕就不美了。知易正待动手,却突然想起淮南之语:“你就坐在这玉尺之后,不用说话,也不用动手。”犹豫一刻,强忍未动,等那玉尺退敌,孰料只犹豫这短短一刹,那溪水已然卷到面前,“砰”一声直直撞在他胸口,他一声惨叫,被猛然弹起,“啪”一下狠狠撞在山岩之上,“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望了冰砚一眼,竟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