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容易过,不单单是神仙洞府里面的那种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也有这样的深山之中没有时间概念的意思,我在清水湖隐居,已经记不得多少个日子了,从一开始的钓鱼,到现在这群鱼开始钓我——好几次湖里面的大鱼咬住鱼钩以后猛地一拉,干脆把正在半梦半醒的我拉得掉下水去狼狈不堪,老虎大嫂也快要成奶奶了,如今她的孩子接任了巡山太保的工作,她就一门心思的在家里面安度晚年,说话也开始多起来了——十足一个要做奶奶的老人样子了。
这期间我偶尔听村民传说外面朱元璋打败了某某某,朱元璋当了皇上了,朱元璋把元朝人赶到了大草原上去了……都是传说,国家兴废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因此听过就算了,希望这是一个好皇帝,能给这个饱经战火的天下带来长治久安吧。
我以为我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不过这样的幻想就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被打破了……
因为生活简单,我睡觉的时间还是很早的,这天正做梦被大鱼拽着跑呢,就朦胧中听见咕咚一声巨响,水花翻溅,我的竹楼也跟着晃悠了好一下,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隐约约看见门口的石头上在残月光辉下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下面爬上来——大半夜的这是怎么闹水鬼?我心想你这个水鬼也太傻了吧,就算我是一个撤职的神仙,你就敢到我门口来撒野了?
挥手点亮了灯笼,好几个火把蜡烛照耀下,看清楚了,不是水鬼,是一个人,此时借着灯光看的清楚,这人似乎还很面熟,我连忙问是谁,对面的人抬头看我:“哎呀,陈叔叔救命!”
这一声叫的我猛然间想起来:“你是沉香?!”
那人拼命点头:“是我啊,陈叔叔你快救我,我被我舅舅追杀呢!”
这种紧要关头,来不及多想了,我连忙过去把沉香拉起来,带进屋子里面,再看这孩子狼狈的样子比当年小乞丐的样子也不差多少,浑身的衣服可能是因为争斗的关系,已经衣不蔽体了,身上也有伤,滴滴答答的往下渗血,头发也乱了眼睛也花了,再加上掉进水里面的这么一闹,要不是他那一句陈叔叔,我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他刘沉香。
还没等我问什么呢,就听见外面飞沙走石的声音呼呼的一通,隐约中听见有人在争执,清水圣女的声音在夜空中分外的传的远:“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你们搜什么搜?滚一边去!再不走姑奶奶的剪刀不认人!”
对面几个闷粗的男人声音显然不善于跟女子斗嘴,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粗嘴笨舌的话,况且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清水湖的家门口怎么也没办法过于强硬,实在无奈,只好退一步,传话封锁整个清水湖境内,等会儿上级赶到再做区处。
沉香在我的在竹楼里面紧张的不得了,看他的样子,也不方便询问具体怎么回事儿,又担心被外面人听见,我想来想去没有办法,最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把房间里面一个花瓶搬出来,让沉香施展法术钻了进去——只要不是法力高深的人亲自察看,应该看不出来被我做了手脚。
说话间这天可就亮了,外面一阵喧闹,那些追捕沉香的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您老快来看,刚刚沉香就是落到这里以后就不见了……我们想要搜寻,结果被这里的水神给阻拦了……”
“嗯?什么小小水神竟敢拦阻咱们哥们儿办事儿?”一个声音狂妄的不得了,说话带着满不在乎的劲头儿,竹楼本来修的也不是很密不透风,此时借着晨曦从缝隙间可以看到哮天犬带着一个人从远处过来了,说话的人长的又高又瘦,整个一个竹竿相仿,再看长相,跟二郎庙中的梅山六圣里面的常昊一模一样,原来是这个长虫精跑来了——他依仗二郎神的威势,从来都是说上句儿的主儿,历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冲他这几句话,就让我就的今天这事儿有点难办……
果然,常昊拿出二郎神的令旗——二郎神在人间享有很多特权,其中名义上扫荡天下妖魔的名头,就可以在人间任意搜捕追查各路妖魔邪祟的踪迹。清水圣女虽然知道竹楼是我的隐居场所,但是对方拿出来官方的搜查令,她也不能公然对抗,只好撤去阻拦的人马,任凭常昊带着人来到了我的竹楼面前。
“我说,这鸟窝里面住的什么山猫野兽的,赶紧给我出来,要是再跟我耍慢性子,别怪我放火烧了你的王八窝!”这话一出口就这么难听,我在竹楼里面气的差点发作,不过考虑到自己把沉香藏了起来,还是不要公然对抗的好,只好压了一压火气,缓步踱出了竹楼。
“是谁敢在门前叫嚣,擅自在隐者仙府胡闹啊?”没有了神仙的职位,可是对这些人,自己的派头还是要摆足了,要不然这群孙子还不把你欺负死么?
“吆喝,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堂堂天界新贵,恩旨特擢的陈神仙么?怎么没事儿跟这儿玩躲猫猫呢?哦……想起来了,听说您老人家被撤职啦?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巴豆吃多了,撑得你泄了气啦?”常昊上来就是连挖苦带损的。
哮天犬在一边也不闲着:“开玩笑吧,陈神仙还是我亲自服侍他老人家下来视查工作的呢,看来这是乐不思蜀,在这个烂泥塘里面打滚儿习惯了,忘记怎么驾云,回不了天上了吧……哈哈哈”
小人得志便猖狂,两个东西在那里一唱一和,完全把握当作了挖苦贬损的对象。
咱是倒驴不倒架儿的人,虽然没有了神仙的身份,可是当初都是对着干的对头冤家,此时怎么能被他们挖苦的不说话呢,我立即还嘴:“哈哈,原来是两位奴才来了,我这不是过来帮你们主子选一处风水宝地么……”
俩人刚想笑,突然听明白我说的意思是暗示他们的主人二郎神要归位,立刻变了脸色:“大胆!竟敢诅咒我家真君……”
“我可没说别的哦……”
“那你说选什么风水宝地是要干什么?”哮天犬追问。
“哦,选风水宝地的学问大了,也许你们二郎神想要选一个风水宝地埋个阿猫阿狗的,或者埋条烂蛇死虫的也不错啊……”因为我现在虽然不是神仙,但是也算是享受过待遇的人,此时又是在广大舆论群众的面前,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们敢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侵害,因此我说气话来非常无所顾忌,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