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我想到身后的尸体上插着一把匕首，实在不行，用那玩意结果自己算了。

可转身一看，脑袋砰的胀大三圈。

好似万丈高楼心慌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那巨石上，松垮垮的缠着几道铁链。

本该被铁链锁着的尸体，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起……起尸了？！

本能的反应，抬起龙鳞匕首准备与水下的尸体拼命，可静候三五秒，尸体没有跳出来掐我，我又忽然泄了气，心说还抵抗个啥劲？让他掐死总好过淹死。

可他跑哪去了？

挥挥胳膊，游到石头前，龙鳞匕首挑起铁链，没挣断的痕迹，绕着看了一圈才发现，原来是一根缠了好几圈的铁链，还带着不明材质，好像发霉的青色大锁，锁的造型古怪，从外面看不出是开是锁。

铁链没有断，难道尸体开了锁，跑了？

生死攸关的关头，我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尸体没人性的，不说他会不会开锁，就算开了，又怎会不来掐我？

知道我要借他的匕首自杀，舍不得？所以跑了？

就在我狐疑之际，冷不丁的，一块巨石后闪过一道白光，似乎是强光手电的光线。

我转个身，双脚在石头上一蹬，拼命游了过去。

十来米的距离，转瞬即至，扒着石头绕过去一看，顿时惊喜交加。

又一个身穿潜水服的人，是许茂林下来了。

可我却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因为石头后面不知他一个，还有两位。

一位是脱困的古尸，另一位却不知怎么形容，满身黑毛，身形壮硕，是个人形却更像一只黑猩猩，可那脑袋却是百分百的人头，只是肥的离谱，近乎有我两个头大。

三人摞在一起，许茂林最下，被那肥头猩猩掐着脖子，四肢抽搐，而中间的肥头猩猩却又被古尸压着。

古尸一只手按着它的脖子，另一只攥成拳，狠狠殴打。

不知这肥头猩猩从哪冒出来，可它掐许茂林便是我的敌人。

朝他们扑去，想要掰开肥头猩猩掐许茂林的手，可那猩猩般的体格哪是我能撼动，只好用龙鳞匕首去捅，只希望这把破铜烂铁还有最起码的坚硬。

龙鳞匕首的意义就好像杀猪刀，杀生过多而有杀气缠绕，对满身邪气的死鬼有着相当的恐吓作用，而龙鳞比杀猪刀的杀气更甚，坚固却差了许多。

可我没想到的是，摸上去如花岗岩一般的怪物，在龙鳞匕首下，却好像烧红的铁棍去捅豆腐一般轻松自如，没感到任何阻力便捅进他胳膊之中，在我用力过猛之下，居然将它的手掌给划了下来。

怪物吃痛，抬头看我，那张肥脸居然是憨态可掬的笑容，一双眼都被肥肉挤成两道缝隙。

而它也松了许茂林，一只手和一只没手掌的臂向我探来，我赶忙再捅，龙鳞插到它的肥脸之中，手腕用力，一通乱搅。

那张带笑的肥脸被我搅成稀烂，一块块肥到流油的碎肉落了下来。

它却浑然不顾，依然带着破碎的笑容要抓我。

可它也有自己的敌人。

水中，我躲闪不便，眼看就要被他抓住，古尸却用力一压，它俩沉到水底，厮打起来，将水下搅的浑浊不堪。

许茂林似乎是昏迷了，我摇了几下没能将他弄醒，心里满是悲哀，看来他要陪我死在这里。

正在绝望之际，却发现许茂林腰间有一根极细，绷直的钢丝，试探着一拉，手中传来相抗的力道，我若有所思，忍不住狂喜，不管那正在打架的两个怪物，一手抓了手电，勾着许茂林，另一手揪着钢丝，边拉边游。

早几年前，他就有在腰带里缠钢丝的习惯，不出我所料，这次许茂林下水前就给自己上了保险。

顺着钢丝穿过石洞，继续拉着游，果真到了头顶岩石中，一个垂直的洞口，再向上才发现，这洞中的有许多附在石头上的水草，怪不得我在水下用手电搜寻，始终黑乎乎一片。

游了一两分钟，浮力猛地增大，随即便是破水而出，我们终于逃出生天，再次回到牛池子之中。

夜幕中，一轮明月高悬，久违的清新空气和清凉的夜风让我说不出的轻松和舒畅。

将许茂林拖到池边，摘了他的泳镜和呼吸器，好一通捶胸和人工呼吸，他唔得一声，终于醒来。

却还有些神志不清，我没有管他，坐在旁边大口喘息，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直到他带着虚弱，低声道：“师兄？我这是在哪？”

“牛池子旁边，咱们上来了！”

许茂林搀扶着坐起，望着回归平静的牛池子好一阵失神，随即惊叫道：“师兄，我见鬼了，一个大头笑脸鬼……”

我不知道什么玩意将我拉下去。

但结合许茂林所说，我被拉下去时，牛池子有了沸腾的迹象，这就古怪了，二叔三叔是沸腾完被喷出来，怎么我就是拉下去？

难道我是陈家子孙最衰的一个？

许茂林连珠炮似的发问：“你爷爷跑哪去了？那具古尸是什么来头？石门后面有什么东西？”

古尸和石门就不说了，我不知道，最想不通的就是爷爷去哪了？

虽然没有将牛池下的地下水夹层地毯式搜索一遍，但也看了个差不多，爷爷被鬼抱进水里，不管鬼还是水都会要了他的命，可尸体呢？

被鬼吃了？！

尸体没有，总得有鬼吧？不说爷爷，那位臃肿的女鬼又在哪里？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结果。

许茂林忽然说：“会不会在石门后面？”

“不可能吧？石门有多重就不说了，还有铁链锁着，他俩拉不开门又打不开铁链，难不成穿墙进去的？你没看见几道铁链，我看见了，再加上门口的古尸，我怀疑吧……里面应该是个古墓，女鬼带着我爷爷跑古墓里干啥？”

许茂林异想天开：“你不说女鬼也是古代人么？会不会是她的墓，带你爷爷回家生孩子了？”

我瞪他一眼：“生个大头鬼。”

许茂林诧异道：“笑脸大头鬼是你爷爷生下来的？是你四叔？”

“是你大爷！狗屁的古代人，我见那女鬼时，就觉得她是旧社会的女人，啥时候说她是古代人了？而且那是我爷爷养的女吊，他从哪弄一只几百年的死鬼养着？充其量是清末或者民国时期的女人，可你看那具古尸，没剃头，肯定是清朝往前了。”

许茂林来了兴趣，让我仔细形容一下石门和古尸的情况。

我说完，他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对我说：“师兄，你说那扇石门要是没开，应该严丝合缝在石壁里嵌着，外面有铁链锁着，如果有人想开门，肯定得先拆了铁链，对吧？”

“对。”

“现在铁链还在，可石门开了一条缝，你说，会不会是什么东西，从里面推开的？”

我顺着他的意思说：“古墓里诈尸了？那具古尸就是里面跑出来的？”

许茂林不知道，我们在水下看到的情况，只能做出这些猜测。

牛池一行，非但没有让我解惑，反而多了满腹疑问，但也不敢再下去看看，在池边稍事休息便收拾东西离开，没回陈家村的家，直接去县城的旅馆过夜。